舒灵顿了顿,抬起头回道:“民间有一说法,年纪大的人容易难产,生下的孩子也会先天不足。”
“哦,是这样么?舒舒怕了?”
“为何不怕,当初痛得死去活来的又不是你。”舒灵说的并不是假话,只不过夸张了一些,但以这里的人均寿命来说,她真的已经老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
慕容燿听了也没有强求,只是嘴角的笑意隐隐淡去一些。
…………
几年后,小皇帝长到了十岁,开始慢慢接触朝政,但掌权的依旧是慕-->>
容燿。
舒灵有时会觉得,慕容燿是在作死。等小皇帝长大了,有这么一个干政的叔父,他心里能痛快吗?而且这位叔父还娶了他的母亲,难道不是一种折辱?
当然前提是小皇帝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或许会释怀,更大的可能却是耿耿于怀,慕容燿也好,舒灵也好,都可能成为他的眼中钉,因为真相会让人难以启齿。
基于对后者的担心,舒灵从来没有和小皇帝提过哪怕一个字,倒不是担心对方记恨自己,她更担心慕容燿狠下心来除了这个儿子。
例子就在眼前。
住在宫外的两位皇子,二皇子一直被养母踩着,性子懦弱不说,整个人都白惨惨弱不禁风,能不能成年都是个问题;三皇子从小集万千宠爱,同他的双生姐姐一直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但这种情况在先皇死后就变了,因为荣宠只剩下一人份。
慕容燿的意思很明确,姐姐或弟弟,只有一人可以保留原本的份例,而另一个比照先皇妃嫔的待遇:一日三餐、四季衣衫,外加时令水果,仅此而已。
起初双胞胎还知道互相分享,但两人都娇养惯了,一人的用度又怎么可能让两个人满意,久而久之,矛盾也就产生。
到了如今,姐弟俩已经是水火不容,谁都想要尊贵的待遇,又谁都不肯服输。一个认为自己是男子,理应得到最好的;一个认为自己是姐姐,长者为大,好的也应该归她。
不同的境遇,造就不同的人生,原本谦和礼让的太子和长公主,如今可以为了一块点心大打出手,来日或许还会刀剑相向,还真是应了一句“世事无常”。
倘若他们的亲娘知道,或许会气得肠子都断了,但陆云烟并不知晓,她被罚在皇陵“伴驾”,终生不得离开。
舒灵偶尔会去看看她,并非示威,只是想知道她在这样的境地下会怎么做。
这一日,舒灵不小心露了行藏,被在院中打扫的陆云烟撞破。
只见陆云烟一身青布衣衫,头上只用木簪把发挽起,单看身形倒是和当初变化不大,但走近了细看就能发现,她脸上的皱纹掩都掩不住。十年光阴,当初舒灵的年纪,陆云烟老了不止十岁。
“娘娘?”陆云烟放下扫帚看向舒灵,随即嘴角一翘,躬身说道,“不知该称呼太后娘娘,还是靖王妃?”
“都一样。”舒灵毫不在意,十年时间足够她练就一副厚脸皮。
陆云烟愣了愣,随即换过了话题:“娘娘屈尊来这里,可是没有好东西招待的。”
舒灵微微笑着看她:“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走一样的路么?”
“娘娘说什么,妾身不懂。”陆云烟低下头,掩住了目光中的冷意。
舒灵挥手让人退下,随后压了声音说:“给皇帝下毒,是你做的么?”
陆云烟倏地抬起了头,看向舒灵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
舒灵自嘲一笑,陆云烟可比她心狠多了,好歹皇帝对她是真心实意,可到头来她还是想要他死!
当初皇帝之所以中风,从马上坠下才是诱因,真正的根源却是中了两份毒,一份出自舒灵,一份就是当时身为贵妃的陆云烟。
原本舒灵是想让皇帝慢慢中毒,等到恰当的时机再采取行动,可她哪里想到陆云烟也打了同样的主意,两者相加却是原来好几倍的效果。
皇帝中毒后,神经变得迟钝,坠马后没有痛觉就以为没事,再加上当时靖王身受重伤,太医的精力也都放在了靖王身上,见皇帝安然无恙就只是粗粗把了把脉,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
而皇帝好死不死,坠马后不仅没有休息,还满脑子缠绵悱恻,等他发觉不对已经僵在陆云烟身上动弹不得。
“娘娘何必血口喷人,妾身如今已然一无所有,再要就是贱命一条了。”陆云烟不愿承认,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却不知是恨还是悔。
舒灵不需要追根究底,她只是不懂,陆云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最差也要等皇帝立了三皇子再动手,那时名正言顺又有当丞相的老爹支持,何愁不能上位。当然,慕容燿这种意外先摆一边。
见陆云烟依旧僵着,舒灵笑了笑说:“不耽误云贵妃做事了。”说完就转过了身。
身后的陆云烟整个身躯都开始颤抖,直到人都走了,她才无力地倒在地上。再看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后悔么,她当然后悔,可后悔有用吗?
…………
舒灵一个人走进了皇陵,这是她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
本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