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高晁蹲在油漆桶旁边思考人生。如果在桶里点上一把火,这副落魄的模样很像是影视剧里常见的流浪汉。
谁来给我一瓶二锅头,闷倒驴才能助我熬过这寂寞夜。
系统说憋整这些妹有用的了,你就是四十五度角仰望也妹有星空。
没有星空就没有吧,高晁索性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翟聿东重度洁癖,不允许别人碰自己,也不会去碰别人,他养了很多情人,但从没有人上过他的床。
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收藏品。翟聿东这个死变态专门收集长相清纯可爱,看起来一尘不染的男男女女,楚楚可怜宛若风中娇花最对他的口味。
他虽然从不操刀上阵,但他喜欢观看表演。看人纯情柔弱的脸上露出痛苦渴求的表情,直到整个人崩溃为止。
但凡有小情人按捺不住寂寞勾引了野男人野妹子,翟聿东就会很“通情达理”地成全他们,比如把两人绑在一起做成水泥标本丢入大海,做一对殉情的苦难鸳鸯。
影帝算是例外,毕竟有主角光环护体,不管他做了什么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倒霉的只有奸夫。
除了以上这些,翟聿东对情人还是很大方的,给钱送车买珠宝,要啥给啥,不要也给。说白了,就是养了好几笼子的金丝雀。
高晁转头审视镜子里的自己,既不柔弱也不娇俏,还是个从业多年的基味男优,跟一尘不染毫无瓜葛。他不是金丝雀,只是老家雀儿,想要攻略那样一个男人,他根本没有希望。
坐得时间长了,高晁感觉腿有点麻,他起身围着好伙伴油漆桶转了好几圈,觉得除非自己整个人跳进去,否则是填不满的。最后他停下脚步,一手撑着好伙伴的边缘,有气无力地说:“统哥,我好难受。”
系统也替他发愁:“这桶太大了,就算撸秃噜皮也填不满啊。”
高晁另一手捂着胃部:“不是,我真难受,那个药劲儿太大了,我想吐。”
系统慌了:“别别别,目标人物在对面看着呢,你是想恶心死他然后被他切成肉块喂狗吗?”
高晁:“呕……”
系统:“……”
油漆桶终于派上了用场,高晁深情款款地抱住它,吐了个昏天暗地七荤八素。
胃里那点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高晁两手撑着油漆桶边沿,呆滞地往里看:“才这么一点,远远不够啊……”
系统:“……憋说话了,我想静静。”
高晁又吐了两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才减轻许多,头也没那么疼了。他是舒服了,镜子另一边的人脸色一定比这个桶还黑。反正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高晁反倒轻松了。
就是油漆桶里散发的这个味儿令人忧伤。
高晁看不见镜子另一边,但他能想象得到翟聿东的样子,心说你不是喜欢看人逗鸟吗,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爸爸给你表演一个白鹤亮翅、一鸣惊人、展翅高飞、一飞冲天、鹏程万里,你看这莺歌燕舞是不是特别带感?最后鸟尽弓藏、鸟啼花落,那花都开到镜子上了你爱不爱看?
镜子的另一边,翟聿东坐在单人沙发里,手指撑着额角,眼神阴沉。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有生以来他是第一次碰到如此胆大包天的人,而这个人还在用种种行径挑战他的忍耐力。
对面青年吐得稀里哗啦的情形他已然看不下去,正要吩咐人去吧青年处理掉,手下将人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进来向他汇报。
全初,22岁,孤儿,16岁辍学后打过很多零工,后被XXOO经纪公司看中并签约成为一名钙片演员,在业界曾有“一夜七次郎”的称号……
近几个星期因表现不佳导致工作量急剧减少,经检查确诊患有ED,治疗无效,因而在业界被称为“不举怪”。
调查十分详细,连身体检查报告都有。虽说是身体健康吧,但想到此人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翟聿东还是嫌恶地皱起了眉。
翟聿东因为身份地位和狠毒的名声,无论是麻雀还是老鹰在他面前都飞不起来。
他猜到青年应该是被喂了药,所以在电梯里才会跟疯了一样。但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青年也把肠胃吐空了,药效差不多没了,陷在这种处境里,大鹏鸟也飞不动。更何况还是一个不举怪,电梯里那一次,应该是青年这辈子最后一次威风了。
可是在他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镜子彼端的情形却令他停下了脚步。青年贴在镜子上,好像是在注视镜中自己的影子,可翟聿东却有种被他穿透镜子的视线紧盯的感觉。
最后青年倚着镜子,在潮湿的镜面上画了一颗心,并冲着镜子露出作死的笑容。
翟聿东:“……”
系统开了屏蔽功能,刚刚恢复就看到了这一幕:“你这遗言留得辣眼睛。”
高晁平静地说:“死都要死了,管他呢。”想到另一边翟聿东此刻的表情,他还挺解气的。
这时门突然开了,翟聿东神情冰冷地走了进来,瞬间降低了房间里的气压和温度。
高晁虽说是无所谓死不死了,但还是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整理好裤子准备死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