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厨子好好的,钱收了人也到家门口了,为啥要跑?”
“豆腐婆你别是弄错了吧?”
“半路消息最容易出岔子。”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真相信豆腐婆的并不多。
只因为宋老爷子实在本事不小。
当年宋老太太连嫁两任,前疯后傻,曾有过‘克夫’的坏名头。这宋建党身为一个村外人,生得也算相貌堂堂,竟然愿意娶一个姿色平平的克夫女?
还愿意帮她养儿子?
于是不少人明里暗里盯着,想瞧宋建党能活多久,命有多硬。
谁知他不但命硬,还心思缜密。总是春天想冬天,今年想来年的,目光远得厉害,做事也十具有章法,就这样生生将宋家发扬光大。
要不是他关门只管自家事,老村长还想过让他做新村长来着。
村民们都觉着有这位大家长坐镇,宋家很难栽跟头。
豆腐婆却是平白无故遭怀疑,满脸的不服气。
“我骗你们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帮雪春家端两个盘子!”
她原地站起来,振臂一呼:“大伙儿过来,全过来,有热闹笑话听不听?!”
农村乡间爱死了热闹,一下子挪着板凳全围过来了。
“咱打头说起。”
豆腐婆有模有样地清嗓子,高抬左脚踩在板凳上,开说。
“宋家俩小姑娘,这回分数你们晓得吧?”
“这有谁不晓得?”
“宋菇四处说阿汀偷看人家试卷,要找老师校长问个清楚,这你们也晓得吧?”
“有这回事?”
“真告到学校去了?”
竟有好多人没收到消息,连忙去看林雪春脸色如何。
只见她平翘着一条腿,左手抓一把地瓜条,半点不慌乱的模样。
“没告学校,告副县长那儿去了。”
豆腐婆一拍桌,又把他们的心思拉回来:“接着就有意思了。”
“这副县长先找的校长,再找的监考老师,发现里头有文章。”
“原来有一天下午,管阿汀考场的两个老师里,班主任正好占一个。”
“然后咱们自家办的初中吧,语文数学还成,就是英语老比不过县城孩子。今年这门顶难,偏偏阿汀分数高得厉害,一百分的试卷她拿八十分,整个县没有更高的。”
“副县长一看就说了,肯定是班主任帮忙作的弊。”
卖菜婶子神色复杂,“老师认了么?”
“不认啊。”
豆腐婆脸色写着‘白日梦’三个字,连连挥手:“这班主任一口咬定自己是有什么‘师德’的,反正就是清白的。他说阿汀这分数想抄也抄不出来,有本事你作文也抄?”
“两人在校长面前大吵一架,这谁知道,班主任也是有来头的人。”
“他十年前被打到乡下,前两个月祖上太爷平反,家里头突然又起来了。你一个乡下县长,在小老百姓面前还能摆摆谱,真正遇上大地方大人物,算个什么玩意儿?”
豆腐婆啧啧两声。
不免有人问:“你说这么多,还没厨子的事?”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谁让你啰啰嗦嗦的。”
“副县长找班主任赔不是,请他去望海楼吃饭,结果干等一晚上,人家说不爱吃望海楼的菜。接着副县长朝饭馆小老板发火,小老板朝厨子发火。”
“饭馆厨子本来不能接私活,这回接了宋家大屋的活。小老板藏了心眼,问过副县长的意思,急急火火赶在进村前,把人拦下了。”
豆腐婆丢一个白眼:“这下不啰嗦了吧?”
这也太利落了!
那人目瞪口呆:“那……宋菇就把厨子放走了?”
“宋菇哪能给你笑话看!”
豆腐婆捂着肚子又哈哈大笑起来:“是宋菇她男人,说也说不过,拉也不敢拉,眼巴巴看着厨子跑了。一大老爷们闹得不敢回家,傻杵在村子口老半天。”
“宋菇在家等不着厨子,扯着男人哭爹喊娘,夫妻俩差点给打起来。”
想想场面还真有意思,大伙儿不禁乐坏。
“这回老宋家可太丢脸了。”
“这十五桌人拿什么招待?”
“西北风招待咯。”
纷纷打趣,倒是林雪春又咬着花生米,顺口道:“也不是多大事儿,我婆婆手艺过得去,先烧两个菜顶着。让家里男人去河头再请一个厨子来,赶得上。”
好歹是一家子,她不待见宋菇,村里也没多少人待见宋菇,闹一闹不妨事。公公婆婆和老宋家的颜面,做儿媳妇的还是不能随意说道。
尤其在外 头。
“这你就不晓得了。”
豆腐婆说:“城里厨子讲究,只做‘县城富贵鸡’和‘县城大鲤鱼’,咱们河头货不配上他的砧板。人家来时候拉两大车玩意儿,满满的,走时候也是两大车的拉走。大屋里要啥没啥,老太太再厉害难道能凭空做出花来?”
突然想着什么,豆腐婆把林雪春拉到一边说话:“我给你说,大屋那儿正拿红鸡蛋和年糕条哄人,宋菇那黑心肝的,想清掉十桌,带剩下五桌来占你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