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找到了清晰的目标和理想,却差一点就重蹈覆辙。
她仿佛看到一堵巨浪之墙迎面轰撞上来。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只要退了一步,必定会被大浪冲走。这一步,绝不能退!
这一份压力与阻力,并非来自别处,而是源自她的内心的松懈与惫懒。
孢子,该是迎难而上,不该退而求其次!
她眸中的光芒短暂地涣散之后,复又一点一点凝聚了起来。
她忽然明悟。世间最珍贵的,从来也不是澎湃的一时激情,而是长长久久、屹立不变的决心和勇气。
既已悟了,她便再不会犯错。
仿佛打破了桎梏一般,宁青青心头蓦地开阔,神念一荡,真真是海阔天高。
手指一紧,握住手中的妖丹,沉稳地探出菌丝。
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坚定地、一步一个脚印向前推进。
黑白分明眼睛中,光彩陡然迸发,然后一层层沉淀。
看着她这副模样,浮屠子心头不禁一阵阵发虚,总觉得和她一比,自己好像非常不务正业的样子。
他只能努力御着算盘,飞得更快一些,争取让夫人早一点与道君相会。
“咔。”“咔。”“咔嚓。”
妖丹不住地破碎,依旧没有成功的迹象。
海上的明月特别大、特别亮。宁青青第一次看海上月升,也只草草抬头、低头,瞄了瞄天上和海中的月,便继续埋头啃她的妖丹去了。
“夫人哇,月色真美,这真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千里姻缘一线牵哪。道君在瀛方洲,与您共赏这轮明月,啧!”
浮屠子眯缝起眼睛,为别人的爱情陶醉不已。
“夫人,您看今儿这月亮如何啊?”
宁青青慢吞吞地瞄了一眼月盘子,垂着眼角,幽幽转向他:“黑色浮于表面,容易处理。”
浮屠子:“……”
完了完了,他已经可以提前预见这对事业狂夫妇将来毫无营养的日常对白了。
*
在宁青青的奋斗光环影响之下,浮屠子生生把二十日的海路缩短到了半个月。
这一日,宁青青模糊有了感觉。
在经历了几百上千次摧残之后,她的元神已经可以无视疼痛的侵扰,专注至极地操纵着菌丝,精细致密地发起战役。
然而还是做不到抽丝剥茧地将邪恶孢子一层一层毁去。
问题似乎出在经验的欠缺,她缺了一个很关键的经验。
奇怪的是,菌丝的一切战斗方式和角度,她都已经尝试了千千万万遍,实在是想不出究竟差了哪里。
每一次,被她抽丝剥茧的邪恶孢子总能从新奇刁钻的角度给她“惊喜”。
经验总是及不上变化快。
“咔。”“咔。”“咔嚓。”
妖丹一次次碎去,浮屠子看起来比她还要伤心。他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拜起了瀛方洲的祖神,求祖神保佑夫人下次一定成功。
“下次一定……”
宁青青恹恹地抬起两只熊猫眼:“浮屠子……”
“嗯?”胖手合什的右前使立刻挑弯了眉毛,眨巴着眼看她。
“没有下次啦。”宁青青郁闷不已。
“啊?夫人你终于要放弃了吗?”
“不是,妖丹用完了。”她的肩膀垮成塌方现场。
“啊这……都怪属下考虑不周,没想到夫人这般鞠躬尽瘁……哎哎哎!哎呀!”浮屠子双眼猛地一亮,胖手指向前方,“到啦!您看,瀛方洲就在前面啦!”
宁青青抬头一看,只见无穷无尽的蓝色海域边缘,渐渐浮起了一串碧绿的珠,绿珠正中,是一块五彩斑斓,色泽极为鲜亮的陆地。
瀛方洲,到了。
浮屠子操纵算盘,一掠而至。
到了近处,宁青青只觉眼睛不太够用。瀛方洲的主岛屿上,处处都是浓烈的颜色,房屋、衣饰、图腾、道路,视野中能看到的一切,都被染上了极其浓烈明艳的色彩。
就像掉进了一只各颜色交错鲜明的大染缸。
这一路飞过来,看晕了一成不变的大海,乍然看到这么多颜色,心头不由泛起了激动和愉悦。
倒是十分理解海民的喜好。
大岛中心锣鼓震天,像是一个极热闹的节日。
“定海祭?”浮屠子摸了摸下巴,“日子好像差不多。”
传说中,海洋曾经密布雷云海啸,终年被滔天黑浪霸占,任何生命都无法在海中生存。
直到上古神o用通天手段搬来了定海神山镇住海眼,大海终于恢复了平静,万物自然生长繁衍,成就今日欣欣向荣的景象。
定海祭是四海的传统节日,不过如今仙门鼎盛,修士忙于求仙问道,近海早已不再大兴祭祀,只有在这灵力匮乏、生活封闭的瀛方洲,仍然保留着久远的传统习俗。
这几日里,浮屠子曾临时抱佛脚,向这片海域的本地神o祈福,求祖神保佑宁青青成功倒饬妖丹。刚拜完神,也不好这么快过河拆桥在人家头上飞,于是大修士收起了算盘,带着宁青青向海岛中心步行过去。
宁青青好奇地东张西望。
她发现这个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