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晚风轻盈吹起,殿外黛色浓,月白夜朗。
戚慎坐在一旁安静等景辛画,宫女为他斟茶,云卷似乎跟他熟了一点,蹲在景辛脚边昂起脑袋冲他叫。见他似乎没有威胁,试探着走到他脚边喵呜叫了两声,而后大着胆子抓他衣摆想跳到他膝盖上来。
龙袍绣纹娇弱,那金丝线被猫爪子抓坏,长欢瞧见忙跪下抱起云卷,颤颤求他恕罪。
景辛被这小插曲惊扰,停下笔回头瞧他。
戚慎道:“抱下去。”
他虽也不喜欢猫科动物,但今日没想处罚。
景辛冲他轻抿了下唇角,继续画画。
等那画画好后已是后半夜。
景辛指着每一处为他讲解,末了,说道:“这是臣妾还在弥国时遇到一个云游之人说起的,他去过许多地方。”
戚慎颔首,把画递给成福:“去这美洲寻辣椒,我朝也该种上这等爱妃喜欢的食物。”
景辛讶然,这才洞察他的意图,她之前劝他别这么兴师动众是有原因的。长途漫漫,她不想那些被派出去的小兵有去无回。现在根本没有那种漂洋过海的技术,她这完全就像怂恿皇帝寻仙丹啊,这不是徒增罪孽么。
“王上……”
“寡人知道你要说什么,此事不必再议。”
成福手捧着那画退下安排。
戚慎道:“去洗洗。”
景辛脸色变了下,说白日午睡起来已经洗过了。
戚慎嗤笑了声,嗓音里有股天生的蛊惑挑逗:“寡人是说把手指上的颜料洗一下。”
景辛有些尴尬,解下披风往寝殿走。
她以为这人想临走前再欺负她一回,她思想不干净了啊!
宫女为
她梳洗宽衣,落下帐幔退出寝殿,戚慎说起他不在这段时日她要给他写信。
景辛唔了声:“那您也要给臣妾写信。”
“当然。”
“您会在外面看上别的女子吗?”
戚慎唇角略挑:“何人能及爱妃。”
景辛不信,道:“若看不上那再好不过,臣妾很自私,您喜欢别的女子臣妾会难过,这腹中的孩儿也会难过。”
戚慎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的确很为子嗣着想,敛眉再道他只是去巡视。
“您每日做了什么,见了何人,都要来信告诉臣妾,让臣妾心里念着您。”
她说这话时美目里酸涩幽怨,戚慎也常远行,但从未被人如此记挂,两人坐在帐中,他拥紧她肩答应。
“那臣妾在宫中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
“比如诏诏人进宫讲讲话本,或是看看杂剧。”
“唔。”
景辛说今日画画累了,想歇息。
她刚躺下,腰际多出滚烫的手掌,她眼中是男子炽热的眸子,他薄口唇略微挑起,从她寝衣领口往下看。
景辛低头望见心口一汪雪白,寝衣尚未遮住。
她忽然弯起红唇:“好看吗?”
“唔。”
“唔是什么意思呐?”
“好看。”
“您的更好看一些。”
戚慎:“?”
“您的朱砂痣,很好看呢。”
戚慎眸底燃起翻涌的烈焰,忽然将她抱到了身上。
这是太医叮嘱过的不会伤害孕妇的姿势,但他还有些迟疑,毕竟她月份已经很大了。
景辛忽然捂住隆起的肚子:“呀,孩儿又动了。”
戚慎当即将她放下来,景辛眨了眨眼,摸着肚子说又没有动了。她说很困,闭上了眼。
这一晚,景辛感知到身边人那饱受折磨的压制,她原本就是故意撩他,他明明嗜血又嗜欲,竟也将禁欲揉入骨髓,彻夜压制,面色如常。
……
天子出巡銮驾已等候在玄天门广场前。
戚慎面庞冷戾,不怒自威。他今日穿着蓝带明黄的龙袍,英姿伟岸,双腿修长,迈向銮驾。身前将士在向他禀报一切就绪,可以启程了。
禁卫自广场浩荡蜿蜒至玄天门外,百官跪地恭送,但他瞧了眼身后,重重宫阙巍峨伫立
于蓝天下,没瞧见景辛的身影,只有她身边的寿全小跑而来。
寿全停在銮驾前,跪礼道:“景妃娘娘说请王上恕她不来送行之罪,娘娘不舍王上,见不得别离。”
寿全递上一个箱匣:“这是娘娘亲手为王上做的爱心小饼干,可存放一旬之久,娘娘道期盼王上远行能睹物思人,不要忘记她。”
戚慎唇角略扬,淡声道:“知道了,还有何交代?”
“回王上,没有了。”
戚慎略一扬手,典司鸣乐高喝起轿,将士自前开路,虎贲随后,缀衣趣马随驾在侧,队伍浩荡驶出宫门。
棠翠宫里正煮好了剩下的那最后十只虾。
景辛舍不得吃,细嚼慢咽,翘起兰花指喝了一口燕窝。
寿全道天子已经出发了,宫中禁卫是平日的三倍,安慰她不必忧心。
景辛捻起一瓣桔子,幽幽靠在椅背,红唇轻启,将那籽儿吐到手帕上。
此刻的女子螓首蛾眉,天鹅颈修长而白,一身长裙迤逦在地,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