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赋时静默良久, 道：“好，若你不想成仙, 便不成。人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穆虞正要说什么，便听外面窸窸窣窣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俞小友？俞小友！我给你带我藏了大半年的密酿来了, 咱俩今天晚上喝酒聊会天。都这会了你该醒了吧？”
然后又嘟囔似的：“哎？我怎么感觉这儿好像有别人……”
俞赋时看了眼穆虞，他在这极放松，没收着气息, 故而让南集察觉了。
“你从哪走？”
然而那脚步声将近，正门肯定是不行了。
……但他这儿也没后门啊。
草，怎么跟捉奸似的。
俞赋时忽然清醒，他跟穆虞又没干什么，这么慌里慌张地想跑是做什么。
穆虞不被察觉地睨了一眼俞赋时，见他神色略有变化, 又移开眼。
南集风风火火踩过门槛，见他两人在屋内，愣了下，道：“哎, 师弟, 你也在这儿，这么巧。”
穆虞颔首：“嗯，来找赋时说些事情。”
“怪正经的。”南集笑了两声，“你们关系挺好啊, 我果然没看错。哎，俞小友，我看你似乎很有仙缘，要不要也进我们御临门，求仙问道啊？”
俞赋时心道，正经，你可没看见黑灯瞎火的时候这人不正经什么样。
“不必了，暂时还没这打算。”俞赋时看向他手里的酒坛子，“你来找我喝酒？”
南集点头：“是啊。师兄他不爱饮酒，穆虞也差不多，想喝酒可不就只能找你了。”
怎么说得他们好像很熟似的。
俞赋时莫名偷偷瞥了眼穆虞，却正好撞上后者目光，又飞快移开眼。
于是他表情真挚地道：“可我喝不了，酒量实在太差。”
南集提起手里的坛子自己看了眼：“这样，那就不勉强你了。”
说罢对穆虞招招手，道：“师弟，你在这儿做什么，走吧，让俞小友好好休息，别打扰人家了。”
穆虞侧过眼看俞赋时，“叨扰了？”
俞赋时立刻面带笑容：“不扰不扰，多坐会。”又转向南集，“南集仙长你先回去吧，我和穆虞还有事要谈。”
南集：“？”
他怎么这俩人……怪怪的。
好像在打情骂俏似的……不对，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南集道：“那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说罢转过身走出屋子。
一股夜风忽地吹过，南集不觉缩了下脖子。
奇怪，他都这修为了，怎么还会被风吹得冷，不应当啊。
听脚步声远了，俞赋时才稍微放松了点，但一想到穆虞还在这，不免又背上发麻。
他这人一紧张之类的就背发麻，要是更重点，从脖颈到尾骨一片都是麻的。
……这点在昨天晚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俞赋时喉结动了下：“那什么，我跟他不熟——你自己师兄弟你清楚吧，他这是自来熟……”
说着话音戛然而止。
不对啊，他着急忙慌解释什么，他又没干什么坏事儿。
穆虞没说话，油灯在他身后的花木桌上，背着光，立在阴影里，看不大清神情。
约莫过了几息，俞赋时听他道：“我知道，我只是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因为他有解释吗？
不知道是不是俞赋时的错觉，穆虞的声音有一点点不真切，或是说太轻了，“高兴你有那么半分在意我。”
俞赋时喉咙一梗，道：“其实你不必这么……”
这么小心。
原本不必。
穆虞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我怕一言一行都会逼着你，道侣本是有情有缘才能结，若你不肯，我也不会逼你。”他停了停，“只是若要结为道侣，再无人堪可。”
“你没逼我，留下来是我自愿的。”
“今夜可以先不谈，我等你想好。”穆虞说，“结成道侣后，若非死亡，否则不能分开。若你不想结契受牵绊，也无妨。何种方式都好。”
就如平凡伴侣一般也好。
这话意思摊得清楚，俞赋时心里一跳。
屋内安静片刻，俞赋时才道：“时候不早了，总谈这些，容易误了事。”
他不能随便回答这样的事情。
——尽管失去之前的记忆，长时间高强度的穿越任务还是使俞赋时的行事保留了一部分以前的特征。
如果系统现在没被屏蔽就会发现，宿主的很多身体数据显示他陷入某种感情或者情绪里，但实际上仍然非常清醒。
这并非刻意，而是长时间的“旅行”留下的烙印。
比起任务者，系统一直更觉得他是疲惫不堪的旅行者。生命在广袤而无止境的万千世界里漂泊逃窜，如果不是失忆，对他的伤害只会更大。
穆虞知晓他的想法，应了一声，拉开被子，状似委屈道：“这里太冷了。”
已经把被窝睡得有点暖的俞赋时：“……”
“那睡一床。”说着掀开自己被子，“热气会散的，快进来。”
穆虞比他高些，故而躺下同眠时，挨得近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