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赋时猛然睁眼, 却见自己正趴在一张桌子上, 一小束光从窗沿钻进来，落在他脸上。
穆虞擦净沾了灰的浸月，见他醒了, 将剑放在一旁, 倒了杯茶, 推至他面前。
俞赋时眨了眨眼, 稍直起身体，才发觉背上还披了张薄毯。
穆虞给他披的？
待客挺周到。
[检测到宿主回归，系统404启动中……]
[启动完成。]
系统：【你总算醒了，本系统等了好久。男主怎么也醒了？！】
它电子音中透着一丝非常人性化且清楚的惊恐，立刻高度戒备, 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不知道。】
俞赋时揉了揉眼, 反应慢好几拍地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有多尴尬。
他用的不是魔头的脸, 穆虞应该看不出来吧, 问题不大。
系统：【魔剑的伪装过时间了, 魔剑就摆在那，再不知道你是魔头就是傻子了。】
问题有点大。
俞赋时撑着桌子站起身, 脑子混乱, 甚至有些无力。
这是夺梦蝶的副作用, 离开梦境之后会对身体有影响。
他抬眼看面前的穆虞, 后者一脸平淡从容, 全然不像受了什么影响。
……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俞赋时：【统, 他开挂中挂。】
系统慈祥地说：【喊妈都没用, 没办法，不清楚，看着办。】
好，完蛋。
俞赋时忽然想起梦里穆虞说的最后那句话——虽然他也只说了一句话。
“尚有冤屈，未白天下。”
穆虞说魔头有冤屈？
这话听得俞赋时都替那些躺尸的正道弟子委屈。
估计他们都能从土里爬出来，围坐在一起：“要是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即便魔头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缘由，他滥杀无辜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穆虞这个根正苗红的正道男主会这么说。
“下次若想入我梦，不必用夺梦蝶。”穆虞将魔剑放在他面前，像在和小师弟说话，“一次两次无妨，次数多了损耗身体。”
“……”
戳穿他就戳穿，关心人干什么。好像他没有不经允许进别人房间，还偷看人梦境似的，怪叫人心虚的。
俞赋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种诡异的时刻似乎说什么都太奇怪。只伸手拿起魔剑，心里开始盘算应对办法。
穆虞知道他干了什么，但或许还不知道他是谁。虽然态度让人有点心虚孩怕，但是他是个2.0，心机重，大概只是吓唬他，让他自乱阵脚。
毕竟他换了张普普通通的御临弟子的脸，顶多也就让人觉得是混入御临门的魔修，谁会联想到行事风格完全相反的魔头身上。
“魔君这便要走了？若是觉着不适，再坐坐也无妨。”穆虞笑了笑，“他们都到别处去了，不会过来。”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的御临弟子。
俞赋时心内一震。
穆虞认出他了。
果然应该买贵的伪装道具，贪便宜害人，太害人了。
系统：【看到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省这些不该省的。】
俞赋时：【那叫我省钱的是鬼？】
系统一本正经：【很有可能。】
无耻之徒。
他以后一定要投诉这个垃圾系统。
俞赋时神色自若道：“不坐了，还有事要忙。”
小场面，不慌。
系统：【你自首吧，我觉得男主已经看好风水把这送你当坟了。】
这估计是事实。
【准备吧，实在不行只能重来了。】
系统：【倒也不用重来，第一次可以回溯到几分钟到几小时之前，随机。】
俞赋时松了口气：【还有这种好事。】
但几分钟前也没什么用。
穆虞看着他。
相貌平常的“御临弟子”面上十分平静，丝毫不见慌乱。
忽略有些微颤抖的指尖的话。
垂眼收了眼底情绪，“看来你不是魔君。”
穆虞果然不确定，刚刚只是试试他。
不过……按照魔头的人设，压根不会做这种事，也不会来这里。即便站在这里的是真魔头，也不会有半分慌乱，他没必要试。
那他刚刚那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系统：【你注意点，面部表情系统能给你管，身体不能。你手怎么在抖。】
俞赋时：【夺梦蝶后遗症弄的，不是我想抖。】
这种小细节穆虞应该也不会注意到。他想着把手稍收了收。
穆虞见他这动作，眼里浮现笑意，“夺梦蝶于我无效，倒是对你影响极大。”
无效？
那是说，穆虞早就发觉他了？
干。
俞赋时忽然想起在梦里看到的那些场景。
说起来的确有些奇怪，几年前的事一般来说不会时常梦见，但他才入梦便是想看见的，省去了引导梦境主人回忆那时情况的功夫。
他心底忽然冒出一种猜想。
该不会……是故意给他看的，不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