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殊的大伯叫游明辉,在温琅的记忆里,游明辉和游明远明明是两兄弟,但性子却是云泥之别,说难听点游明辉就是个小人,欺软怕硬,喜欢攀龙附凤。
这次游明远一家被遣回原籍,游明辉一家却没有一同被遣返,温琅听游明远说,是因为他被革职抄家前,游明辉的长子游景平听到了风声,赶紧回家撺掇父亲分家。
因为分家这事儿,游明远被气得胸口疼,但最终也没拗过游明辉一家,分家之后不久,他们家就出了事,游景平往日里素爱巴结大皇子,大皇子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要将游明辉一家留在皇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自然不用跟着游明远一家回这乡下来吃苦。
而平日里总是以游明远为骄傲的母亲,也在一夜间翻了脸,跟着大儿子留在了皇都。
游明远这下才算看清,什么母子兄弟亲情都是惺惺作态,只有富贵荣华才是母亲和大哥真正喜欢的。
温琅听了后,心里一阵唏嘘。
“明日我就去找里正解释清楚,你不用担心。”游明远拍拍他的背说道。
“好。”温琅点头应下。
正要离开复又想起罗老五的事情,和游明远说了后,游明远面露诧异的看着他,“你去赌坊了?”
“嗯,爹您放心我有把握才会去,这不是全身而退了吗。”温琅知道在游明远他们看来,他一个哥儿去赌坊有些出格,可温琅从未把自己看作是哥儿,也不觉得去赌坊有什么。
游明远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温琅清亮的眼睛,又觉得不应该用那些条条框框去约束温琅,温琅像是山野里的一阵风,自由热烈。
“下次别轻易冒险,安全最重要。”游明远叮嘱道。
“嗯,好。”温琅乖巧答应。
“至于当街给我道歉就不必了,我这个身份也不适合出风头。”游明远虽然知道那是温琅一片好意,可他到底是戴罪之身,不宜太张扬。
“是我欠考虑了,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反正他也赔钱了,也不算亏。”温琅笑道。
“你啊,古灵精怪,要是景殊有你一半活泼就好了。”游明远笑着摇摇头。
“那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他带活泼点。”不过温琅有点难以想象游景殊活泼起来会是什么样。
和游明远谈完事情,温琅见游景殊推着轮椅去了游景玥的房间,应该是和游景玥谈心去了。
游景玥的眼睛又红又肿,正在用鸡蛋滚眼睛。
看见游景殊进来,他下意识的抖了抖,似乎这会儿脸还火辣辣的疼。
游景殊推着轮椅到游景玥面前,“给我。”
他的手瓷白修长,摊开在游景玥面前,游景玥怔了怔,没动弹。
游景殊轻叹一口气,伸手从他手里将鸡蛋拿过来,替他在眼皮上滚动。
游景玥整个人绷紧,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哥哥不是生他的气了吗?怎么会突然过来替他敷眼睛?
他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紧张,手放在大腿上,不自觉捏成拳头。
这一切游景殊都看在眼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破败的屋子里,诡异的安静。
“好了。”游景殊将鸡蛋放回他的手心,“吃了吧,别浪费。”
游景玥不敢违抗他,可心里既委屈又生气,爹和他谈过了,他知道大哥是为了他好,也知道大哥不会真的要他的命,道理他都懂可他还是委屈。
他不过是想让家里好过点,可为什么到最后他却像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被全家针对。
游景殊见他盯着手里的鸡蛋没动静,又从他手里拿过鸡蛋,亲手帮他剥。
白嫩的水煮蛋被游景殊这双手拿着,顿时宛如一件昂贵的珍馐。
“吃吧,多大了还让人喂。”游景殊将鸡蛋递到游景玥嘴边。
游景玥抬头看着他,张嘴咬了一口鸡蛋,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哭什么?”游景殊拿出一张深蓝色手帕替游景玥擦眼泪。
他越是温柔,游景玥哭得越是厉害。
“脸很疼吧?”游景殊问道。
游景玥一边抽泣一边点头,疼死了,不仅脸疼,胸口更疼。
“疼就对了,就该让你长点记性。”游景殊非但没有安慰他,说出的话更是过分,游景玥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可是景玥,你想想看要是我为了不拖累家里,就去投井,你是什么感受?”
游景玥惊惧的看着游景殊,顿时眼泪也忘记落了,“不……不行!大哥你没有拖累家里,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实在不是游景玥反应过大,而是大哥刚失去腿那会儿,就曾经想过自杀,只是被他们发现了,才没有成,这事儿把宋绫婉吓得不轻,当夜就病倒了。
游景殊目光沉静的注视着他,“你的做法,和这个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将游景玥打懵了。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游景玥没有什么底气的反驳道。
“我只是嫁人,又不是去送死。”他苦笑道。
游景殊黑沉的双目落在游景玥的身上,让游景玥没了声音。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