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和家的老宅说起来也算不得老宅,太爷爷过世后,祖父兄弟三人分了家才开始修建的,到现在也就三十几个年头,比起那些动辄传承百年的宅院,它其实还很年轻。
老宅不是时下流行的几进式套院格局,祖父对那种严格按照主轴线排布院落的方式嗤之以鼻,所以它是园林样式,一个个院落零散分布,中间隔着竹林花海,回廊荷塘等景致。
林景和十分喜欢这里,比起京城纵横对称的房屋,这里似乎少了许多规矩教条,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仿佛都是自由随心。
凡人大约是无法自由随心的,至少大部份时候都必须生活在条条框框里,所以这座宅院也大部份时候都是闲置,如今也只有姑母未嫁时居住的玉竹轩,林景和七岁后居住的沧浪楼,被打扫了出来。
他姑父此时正坐在玉竹轩正堂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瞪着自己,林景和有一点点心虚,但脸上却没甚表情,恭敬地跟他见了礼。
朱永浩气哼哼:“小和啊……,《论语》你应该是背得滚瓜烂熟了吧?言而有信是出自哪一篇来着?”
林景和摸摸鼻子,讪讪不语,朱高泽却抢着回答:“出自《论语.学而》,‘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
回答完后,又吐槽道:“父王,如此简单的题目,便是孩儿都晓得,您竟然还要问表哥,怨不得当初皇爷爷跟外公都嫌弃您没有读书学文的脑子呢,……哎,连累得孩儿学业也不怎好!”
朱高泽语气十分委屈,林景和听后低头忍笑,朱永浩气得直翻白眼,抡起手中蒲扇在儿子头上连拍几下,打一下,骂一句,十分有节奏:“你个!坑爹!玩意儿!你学业不好关老子何事!你特么有认真刻苦学吗!”
朱高泽眼泪汪汪,捂着脑袋委屈反驳:“不是您说,以孩儿的身份可以不用多刻苦,只消快乐地当个米虫就好么?”
朱永浩无语,心说这不是你十岁那年去太学读书,第一次月考得了倒数第一,老子安慰你的话么,你个兔崽子竟然还当真了!
林景和见他姑父被朱高泽气得够呛,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姑父不是帮着查找戚家少郎么?可找着了?”
朱永浩斜着眼看他,不咸不淡道:“你没事打听别人家小哥儿做什么?”
“……”
林景和瘫着一张脸,心里猜测,姑父是个大大咧咧什么事转头便忘记之人,只有关于姑姆的事情才会让他较真儿,比如前年端王爷说了两句姑姆坏话,愣是让姑父在大庭广众之下揍得口鼻流血。
这次为何如此计较,不似姑父平日作风呢!啧~!……,他穿越之事,不会是瞒着姑姆的吧?!
林景和隐约猜到了真相,再看他姑父时,感觉分外内疚,也十分同情,想来姑父这次来林庄多半也不是自愿的,怕是姑姆知道了真相,将他撵过来的呢。
朱永浩被他那洞察一切后满是怜悯的眼神看得非常受不了,这小子再修炼两年,怕是能赶上自家那老岳父了,揣摩人心思真是一把好手!
而他那傻白却不怎么甜的儿子,还在旁边迷糊问:“父王,咋家跟威远伯府又无甚交情,您为何要帮他们家寻找子嗣?”
你当我想来呢?!对穿越老乡的好奇,其实并不足以令朱永浩跋山涉水,他来这里最大原因是得了夫郎吩咐,过来护着那小哥儿一些,不要叫他被威远伯府的人给轻易摆布了去。
朱永浩懒得理自己儿子,既然林景和也到了这里,那自己夫郎还是你自己护着吧!于是将杨歆以及杨家的情况告诉了他:“威远伯府的子嗣倒是找到了,说起来收养他的那家人还和林家有些关系,……”
林景和听姑父说完那小哥儿的情况后,有些意外问:“他考进水师营,还得了第一?”
“是啊!那小哥儿天生神力,像你这样的读书人,怕是一掌就能将你拍吐血!”朱永浩心情大好,仿佛看到了狡猾外甥被家暴的日子,到时候他是劝还是不劝呢?哈哈……
朱高泽反应过来,一惊一乍道:“啊……!表哥!你说会不会就是今天在南湾渡口玩儿杂耍的那小哥儿,不仅力气很大,还长得十分绝色呢!”
绝色?确实十分绝色,便是京城里的小哥儿、娘子也没有人比得上他呢!力气也确实很大,一个成年人,轻轻松松就给抛了起来,自己多半也是真经不住他一巴掌的。
林景和不自觉地为今后的日子发愁,朱永浩却又拍了他儿子脑门一下,问:“你好好的怎么从京城跑这里来了,当初让你跟着去宁波时,你说舍不得外公、外祖姆,现在又舍得了?”
朱高泽摸着脑门讪笑:“自然也还是舍不得的,不过再过几日皇伯父就要选秀了,说是要给几位年长的皇子选皇妃、皇夫郎,……皇伯父说孩儿眼看就要满十八了,让孩儿也选一个先定下来。”
“所以你就跑了?”朱永浩无语:“你皇伯父跟你开玩笑的呢,你的婚事怎么也得先跟我这做父亲的商量吧!”
再说十八怎么了,十八还小着呢,哪里就需要急着成亲了!
朱高泽对他老父亲不是很信任:“孩儿也是这么回绝的,但皇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