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青也跟朱棡客客气气地,和颜悦色地问他:“三哥,弟媳孝敬您的汤的味道怎么样?您要是喜欢喝,我那里可有很多呢,现杀现做,保证新鲜。”
朱棡脸色微变,但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扬眉吐气,抖了抖眉毛,平和了语气:“就不劳烦四弟妹操心了,三哥的身子好得很,不需要补。”
“那敢情好啊,正好这几日咱们可以吃思苦饭了。母后早就来信和我提过了,当年祖宗们住在凤阳都是吃糠喝稀,就着老菜根团子吃,连盐都不舍得放。我还担心三哥身体不行,要等等呢,如此便从今儿开始吧。”徐青青又问朱棡,三日行不行。
朱棡哪能说不行,应承了,琢磨着即便东西难吃,少吃点就是,回头再偷偷吃独食也一样。谁料这每天送上来的东西,每人一份儿,要吃干净了才行。
朱棡真觉得这些玩意儿比猪食还难吃,糠往下咽的时候扎嗓子,老菜根更是嚼不动,能把牙磨掉一半。偏偏他二哥和四弟都能忍得了,他也不好不忍,只能硬吞下去。
殊不知虽然他们从一个盆里盛的饭,却有干有稀,朱棡那碗永远刚巧是最干的。老菜根也是,道观里熟悉野菜的方芳等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哪一团菜老,哪一团菜嫩,只管给朱棡盛走最老最难吃的那团就行了。即便被发现了端倪也不怕,只说不凑巧而已,大不了再给他换一团。
如此三天过去了,朱棡根本没被发现,只把自己的脸给吃绿了,弄得他现在一看见老菜根就五官扭曲,忍不住腹痛,只觉得肠子都搅和在了一起。
这几天刘灵秀那里也不消停,道观里大大小小的道姑们没事儿就会上门骚扰她,拿刘灵秀以前的各种习惯试探她,甚至拿言语刺激她。弄得刘灵秀每天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戒备,还要费心费力地应付演戏。
整个道观足足有三十多名道姑,每天每个时辰轮着来对付她,而她就一个人,自然是精力不够,疲于应对。最后被折腾的她每天只能躲在茅厕里不出来。再之后,她拿去茅厕当借口都没有用了。
“一起呀,正好我也想去。”楚秋笑着搂住刘灵秀的胳膊,“瞧见你我就觉得亲切,让
我想起了十七师妹。她虽说是个懒人不爱干活,总是拖别人的后腿,还犯了大罪,但终究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同门姐妹,也不知道她死后下了地狱会不会受折磨。”
刘灵秀掩藏眼底情绪,尽量装作不知情的旁观者,“既说她犯了大罪,那你因何还要可怜她?”
“谁说我可怜她了,当初若非她引贼入观,我师父和三位师姐就不会被烧死,我是担心她下地狱后被折磨得不够!”方芳话锋一转,便愤恨地瞪向刘灵秀,眼睛
里有数不清的怒意。
刘灵秀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针对她,在诅咒她下地狱受折磨。她在心里早就恨得不行,奈何还是要忍,假装自己对方芳所言的一切都无感。
刘灵秀扯起嘴角笑了笑,应和方芳的话,“若她真如你所言那般恶毒,是该下地狱受折磨。”
“是呢,就担心老天爷瞎了眼,把人给落下了。”方芳陪着刘灵秀走到茅房,示意让刘灵秀先去。
刘灵秀巴不得远离她,赶紧钻进了茅房,那怕那里味道不好,也比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黄毛丫头诅咒自己好。
片刻后,茅房内突然传出噗通一声,并伴随着女子的惊叫声。
方芳站在茅房外笑得不停,假装关切地问:“亚心,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毛房内传来女子气急败坏的哭声,再然后,下半身臭气熏天的人就移动了出来。方芳马上用帕子掩住嘴,后退了几步。
“天啊,这是怎么了?”
“木板断了。”刘灵秀狠狠咬牙,整个人耻辱得浑身发抖。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握拳,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外泄。
“定是里头木板用久了,没及时换掉才会断。哎呀,你运气可真不好,快去洗洗吧。观内唯一的一口井在后头菜田,去哪儿要经过王爷们的住所,你这样去的话太冒犯了,你还是抄小路下山,去河边洗干净。”方芳嫌弃道。
刘灵秀泪流满面地瞪一眼方芳,低着头快步跑了。
躲在墙后看热闹的楚秋等人都冒头出来,看着刘灵秀那副狼狈相都觉得解恨,哈哈笑起来。
“怎么样,咱们这招不算留证据对付她吧?”
“不算,这可是她自己上茅房运气不好,怎么能怪我们。”
“呸!当初干了那种事,居然还有脸回来。逃了就乖乖躲起来呗,居然还有脸特意跑回来气住持师姐,在我们跟前碍眼,我真恨不得撕烂了她!”
……
刘灵秀一路流泪狂奔道河边,冲进河里,使劲儿洗自己身上和衣服上的脏污,越洗越觉得委屈,干脆跌坐在了河里,双手使劲儿拍打着河面,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重活了一世,她还是要活得这么苦,还是要受尽那么多人的羞辱。老天爷给她重活一次机会,就是为了让她受更多的罪吗?为什么五师姐会那么好命,才过了几个月转眼就成了高贵的燕王妃。不,她不服!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不管多少困苦,多少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