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村里浪荡,公社和市区闲逛,贪点小便宜,说两句混账话,这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公安也睁只眼闭只眼。要真跟着黑子偷了油,那可是大罪,要坐牢的!
这几个年轻人就完了。
徐志刚叹口气,恶狠狠骂了几句,养儿方知父母恩,他现在才能体会当年父母对他的期待。“你们爹娘养了你们,不是让你们来违法乱纪的,你们对得起他们吗?”
几个年轻人一连声说“对不起”,说“知道错了”,“别抓我们”,甚至有个居然说他家里人已经给他说好一门亲事,要是坐牢的话他媳妇儿就跑了,他娘会被气死的。
公安们都被气笑了,你说活该不活该?
但好在他们认罪态度还不错,大半夜的也懒得送他们去派出所,就拿出笔记本,把所有人的名字信息记录下来,等明儿天亮再给他们带派出所去。
现在嘛,就陪着他们守水库呗。要说责任心吧,这几个年轻人还是有的,这不,刚看见一个公安大半夜烟瘾发,刚掏出纸烟和打火机,他们就提醒道:“同志,这可不能抽烟的!”
徐志刚回头,把眼一瞪,“小王干啥,忘了我说的?赶紧扔掉。”
其他人没想到,走得远远的都不能见火,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去远处过烟瘾的,都纷纷按捺下这种想法,心里还暗骂自己两声,呸!
对于这满坝的浮油,大家打心眼里还没重视起来,唯一想到的就是别玩火
,不然会引发燃烧和爆炸,其他的谁也没多想……当然,也想不到。
还是顾学章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来到坝尾看了看。是石油没错了,而且,以他多年负责油气采购的经验来看,色亮,质纯,粘稠度极高,油质应该不错,至于其他的含硫量,耐不耐烧他就不知道了。
石油就跟地下水一样的性质,打井打到一定深度,就会有井水喷出来,而少部分地层压力大的石油也会这样。顾学章想起,他以前被困河底的时候,好像就隐约觉着水下不正常,像有一股巨大的压抑不住的力量想要往上喷薄……没想到,居然是石油。
他最近正发愁没油可供老百姓使用的时候,居然就在自己村里发现了自个儿喷薄而出的优质石油?这是啥运气呀他!
“小丫头,一定又是你自个儿发现的吧,还说是高玉强听见的。”他不信。
小福星最近咋越来越旺他了?
顾学章摸了摸下巴,心里隐隐有股得意,父亲的得意。
没一会儿,市里民政部门负责应急抢险的人员也来了,石兰省的人从来没遇到过石油飘在水面上的情景,都以为只要把这些漂浮的油抽走就行了,说不定还能把水分逼出去,白得几吨油嘞!
顾学章被他们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了,油的质量比水轻,密度又比水大,肯定是严丝合缝漂浮在水面上的,抽水机怎么抽?以抽水机那样的压力永远只能抽到底层的水!
更何况,这样黏稠的油卷进去,抽水机也别想要了。没一会儿,天亮了,陆陆续续有村民发现坝塘来了公安,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全村人都跑来看热闹了。即使徐志刚让大家散开,有危险,可大家都不知道能有多危险,工分也不挣了,就在周围一圈守着。
张爱国跑过来跟顾学章拉家常。自从他以公社主任之尊接过生产队书记之职后,一路敲锣打鼓高歌猛进,全村老小不是秧西瓜苗就是在秧西瓜苗的路上,这几天又忙着给小麦追肥,坝塘里浮黑油的事儿大家都没放心上。倒是有几个孩子看见了,回家说过,可大家都没闻见气味,也就没当回事。
作为生产队书记,居然放任这么大的事不闻不问,是他的失职
。
张爱国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事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忙问:“这石油,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顾学章摇摇头,“还不清楚,等市里领导来吧。”
张爱国更虚了,“不光县里的来,市里也要来啊?”这可难办了,刚开始还想着,公社就是他当家做主,县里来人他还能糊弄过去,可市里……
“那要不请省石油公司来化验看看?万一要是好的石油,咱牛屎沟说不定还能成第二个大庆嘞!”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顾学章冷冷的丟下一句,懒得搭理他,指导着徐志刚的人把坝尾围起来,拉起警戒线,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郝顺东才带着上海的专家赶到。
对其他大部分人来说,无论是省城公司还是上海公司,反正都是专业技术人员,人家十几号人搭上架子,采取油样,放试剂瓶里当场就做起实验来……村民们也看不懂,就是看个稀罕。
张爱国不想让社员们看见他被市领导劈头盖脸臭骂的模样,虎着脸把他们训斥一通,赶田里干活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化验结果出来了,是非常罕见的优质油。
专家们说了一堆专业名词,除了顾学章云里雾里能听懂几个,其他人都是听天书。唯一可以看出来的,是专家们很激动,很高兴,仿佛捡到宝了一样!
善于察言观色的张爱国,自然不可能错过,看来这些石油是好东西中的好东西?可惜不是他第一个发现并上报的,得不到领导夸赞,不然他还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