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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茶的脑子里哗啦一下, 像装满美好梦境的口袋破个洞,大量的星星从藏不住的破洞中漏出来,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电梯间黝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紧急呼叫的按钮闪着红色的光芒。
沈淮与在黑暗中拥抱着她, 杜明茶心跳犹如荒野飓风。
好久, 她才说:“八级震荡对床不好。”
朦胧中只听沈淮与语调稍沉, 低下去,如石入海:“不一定非要床。”
杜明茶脑袋里蹦哒出一堆荒诞不经的念头,噼里啪啦地砸个稀巴烂, 来不及一一粘合。
电梯内沉寂无光, 两人在黑暗中悄悄触碰,杜明茶衣角轻晃, 感受到来自沈淮与的体温。
他没有过多触碰她的肌肤,指腹轻搭在她的衬衫上, 眼睫低垂。
看不清楚, 但沈淮与早已习惯这种混沌不清, 仍旧能从这片模糊中精准无误地抓住她。
不辨美丑的灰暗中, 她是唯一存在的鲜活。
是他唯一能够触碰到的温度。
“里面有人吗?”电梯外,有人急切地叫, “还好吗?”
声音隔着对讲传进来,犹如敲碎一池寒冰。
沈淮与松开手,声音听不出波澜:“两个人, 还好。”
杜明茶什么都看不到,她有些畏惧黑暗,但如今有沈淮与在身后,她突然不是那么怕了。
“啊, 谢天谢地,”外面的人松了口气,急切开口,“是这样的,先生,电梯的供应电路出了问题,现在没办法打开电梯门。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拨打了119,消防人员马上赶到,你们能多坚持一会,不要着急。”
沈淮与应了一声。
多说也是无用,杜明茶小时候作业没写完,被老师关过一次禁闭,从那之后就无比惧怕黑暗。
现在出不去,也没有光,这种场景令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试图找些其他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幸亏现在没有人想上厕所,不然可就尴尬了,哈哈哈哈。”
她干笑了两声,没听到沈淮与笑。
他说:“你在害怕?”
“怎么可能,”杜明茶说,“我又没有幽闭恐惧症。”
“那你抖什么?”沈淮与精准无误地抓住她手腕,拇指搭在她脉搏上,“心跳这么快。”
最后那个是对先前判断所提供的依据,杜明茶不吭声。
沈淮与松开手。
如果他触碰的时间再久一些,会发现她的心跳变得更快。
“是有一点点,”杜明茶小声说,“还好。”
“怕就直接说,”沈淮与问,“谁教的你这样?害怕了也忍着?”
杜明茶没说话。
沈淮与声音不像是训斥,更像是莫可奈何的询问。
他说:“以前只觉着你这孩——”
杜明茶打断:“要是你敢称呼我为孩子我就打哭你。”
沈淮与笑了:“这么凶?”
“就是这么凶,”杜明茶挺直胸膛,强调,“我早就成年了,你需要用和同龄人交谈的语气来和我说话。”
她很介意被沈淮与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人,杜明茶自知两人阅历有差距,但她并不认为这是很难跨越的鸿沟。
“打算拿什么打我?”沈淮与问,“用你这还不如苹果大的拳头?”
杜明茶倔强昂头:“反正就是能弄哭你。”
实在打不哭,那就艹哭。
反正弄哭他又不止一种办法。
她为自己冷不丁的黄|暴念头吓一跳,晃了晃神。
沈淮与拿出手机,打开灯光,在她眼前晃晃:“这样会不会好些?”
上次在密室中困在一起,现如今又同困电梯。
杜明茶忍不住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动不动就惹上这种事情。
手机上的灯光令杜明茶稍稍好受了些,她轻轻呼口气,才听到沈淮与说:“偶尔示弱不是什么坏事,怕了、疼了也不说,怎么让人疼你?”
手机上的光芒照在电梯璧上,映在不锈钢的倒影上,明晃晃一片,如盛夏阳光照耀过的沙滩。
杜明茶说:“我可以自己疼自己。”
邓扶林从来没有教导过她示弱,只教导了要自己刚强。
女孩子不要做等着被别人疼爱的公主,而是做能够独当一面的女王。
杜明茶清楚地知道父亲的顾虑,他担忧杜明茶会成为另一个杜婉玲——
明茶的母亲,不会做家务,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害怕和生人打交道,生性纯良胆怯,被人骗了也不敢声张,遇到委屈事就一个人默默地哭。
少有人会如邓扶林,能够细心体贴地照顾她。
杜明茶说:“我不需要别人疼。”
沈淮与淡淡说:“不给那些想疼你的人一个机会?”
杜明茶伸手握住自己脉搏,避免被他察觉到此刻的异样动荡。
她仰着脸:“大部分男人才不是想疼人,他们只是想让人疼。”
坏掉的电梯门外传来声音,电梯内的广播提醒两人,要注意避让,他们准备强制性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