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栗笙说的。
她要他学会爱自己。
所以他那天对着医生多问了一句,现在做手术的成功几率有多少呢?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再一次问到这个问题。
他想恢复听力,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栗笙身边。
可得到的回答仍旧是那样的残忍——
他的耳朵受损程度太高,风险很大,如若要做手术,必须要做好失聪的准备。
霍川最终没选择手术。
他输不起。
医生要他好好保养耳朵,如果再试图入水,很可能左耳会彻底失聪。
可现在,栗笙就在水里。
杜安琪还来不及叫他,霍川已经一个猛子,跳进了水里。
一入水,霍川发现所有他这些年靠着训练练就的方向感尽失。
泳池如深海,漫漫无边。
他迅速地尝试了几个方向,试错了几次,总算寻到了栗笙的方向。
栗笙真是快给自己跪了。
她一个旱鸭子,竟然能摔泳池里。
更何况,真摔也就算了,这特么她本意还只是假摔一下。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之心不可有,造孽啊造孽,指不定杜安琪现在在上面笑得有多快活。
池水外的灯明晃晃地映照着一片,她奋力挣扎了一会儿,只觉得肺部都快炸了,氧气稀薄,她意志力消沉,恍惚间看见霍川的脸。
哪怕在水下,他的脸也是极好看的。
幻觉么?
然后他贴上来,从她的后面,一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她不会游泳,几乎是下意识地搂住他,仿佛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惊慌失措地乱蹬着,死命地抱着他的身子,本能地抓着自己能抓住的一切。
直到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贴过来渡了她一口气。
冰冷的池水刺骨,唯有唇间温热,她睁大了眼睛,无措地看着他,挣扎的双手总算停了下来。
霍川托住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往上。
他能维持的氧气也不多了,如若再不能冲破水面,只怕两人都要溺亡在这里。
他看着她,深邃的眼中透着几分温柔。
怎么舍得啊。
她的唇很软。
他很喜欢。
栗笙苍白着脸,忽的发现他的异常。
霍川在带着她一直往前游,却没有向上。
她心里一沉,尝试着拉着他往上浮。
胸肺快要炸开,极度缺氧的状态让她感觉到离死亡不远,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拉了拉他,“霍川。”
她想叫他,可一张口,就又咕嘟咕嘟灌进不少水。
好在霍川迅速地感应到,尝试着带着她往上浮。
他的方向还是错的,他们的上浮是走的是斜线。
但万幸的是,在她几乎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掉的那一刻,他带着她冲破了水面!
久违的空气新鲜,栗笙无可自抑地张着唇,大口大口的呼吸。
胸腔内一阵疼痛,她急速的呼吸着,也开始用力的咳嗽,她咳出来不少水,像是个**小喷泉。
嗓子很疼,肺部也很疼,全身也疼——像是被人套上了麻袋猛揍了一百下。
霍川左耳内的隐形助听器进了水,一直在散发出各式各样的杂音,类似吱吱吱的电流声和各种各样的声音,他的左耳疼得厉害,疼痛让耳朵更加承受不住这个硬邦邦的异物。
可他不能摘下来。
他想要护她周全。
哪怕杂音再多,也还是能轻微地听见她的说话声。
他垂下眼看她,声音沙哑:“没事了。”
栗笙的眼睛红红的,一双大眼里全是亮晶晶的水雾。
水里很冷,她在他的怀里不由自主地颤抖,牙齿止不住地上下打颤,“霍川。”
她呛了水,嗓子哑了,说话的时候声音沙沙的。
他柔声示意她,“我带你走。”
他抱紧了她,像是抱着这辈子最珍视的珍宝。
杜安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霍川。
他今天的一切表现都让她觉得很不正常。
细长尖锐的指甲戳进肉里,她看着两人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完美景象,嫉妒的一颗心都快要燃烧起来。
“霍川。”
杜安琪深吸了几口气,急急地追上去喊住他,声音尖锐,在空旷的游泳池里回荡着:“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这个小贱人只会在你面前演戏,你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吧!”
栗笙脸红了一下。
她确实是故意的。
可杜安琪的态度实在太嚣张了,她不想解释,只好继续咳嗽起来,企图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杜安琪看她这幅卖惨模样,更是怒火中烧,当即挥着手就想挠花栗笙那张清纯至极的脸。
杜安琪真的不懂,许栗笙这狐媚子为什么偏偏就长了一张纯的不行的初恋脸?
落水后的许栗笙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如若她不知道许栗笙的真面目,怕是也能被她现在的模样给欺骗到。
“滚开。”
那一眼冷冰冰的,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她顿时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