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澜被这样的“自知之明”呛住,原本刚刚攀上面颊的红晕也在顷刻间消散,渐渐转为了……视死如归。
他被段闻峥借着微弱的光亮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随即便见段闻峥在他身前蹲了下来,仔细的用手托起他的脚腕。
“这样疼吗?”
薛澜的脚腕被他握在掌心,局促间已然屏住了呼吸,近乎慌乱的摇了摇头。
“这样呢?”
这样问了几次,段闻峥的面色才稍有缓和,他轻轻将他的脚放下,又正色问道:“还有哪里受伤?”
薛澜张了张口,又急忙识趣的将嘴闭好。
是……刚刚从楼梯上滚下来,背上在麻木的疼痛后如今开始有丝丝微微的抽痛。可看着段闻峥这副要把伤处都检查一遍的架势,他还是识趣的急忙摇了摇头:“没了。”
段闻峥闻言站起身,就在薛澜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却听他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的!真的没事的!”
薛澜闻言僵直了脊背,尽管对他来说医院早就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可如今好不容易离开了,他可不想再和那个地方扯上什么关系……
段闻峥却没听他解释,兀自将手机递给他,就不由分说的再次将他抱起向外走去。
“必须得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段父也忙跟了上来,全然没有了刚刚餐桌上追问时的架势,紧张的念道:“我跟你们一起过去
,小薛这是为了救我,他要是有什么事……”
“段叔叔,我真的没事的……”薛澜尴尬得摆了摆手:“倒是你,还是等下去好好检查一下比较好。”
段父闻言神色更加动容:“小薛你现在……竟然还先关心我……”
段闻峥不想在听他废话,紧绷着面色快步走出门。
与身后紧追着出来的段父拉开距离后,薛澜这才攥紧着他前襟的衣料,局促的低语道:“他、他看不到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你觉得我是在演戏?”
段闻峥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薛澜在他这样严肃的目光下被呛得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可……难道不是吗?
好在医院检查倒不是什么夸张的全身检查,结果也确实如薛澜所说,只是轻微的扭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在薛澜的坚持下,段父也跟着做了检查,这才让薛澜彻底安下心来。
虽然段闻峥不说,但薛澜是清楚的,他也极为担心父亲有没有受伤,见两人都无大碍,他那颗悬着的心似才终于落下,一路上紧绷的面色这才渐有缓和。
医生开了外用药嘱咐每天按时喷药后就可以离开了。
这一晚的惊心动魄也终于暂告一段落,薛澜同段闻峥暂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看着他稍缓的面色,主动自觉的拿出他紧紧拎在手中的药。
“我就说了不要紧的。”薛澜说着将药打开:“我也会按时喷药的,倒是你,你还是去看看段叔叔……”
段闻峥却随手接过他手中的药,仔细拉起他的衣袖:“刚刚他掉下来的时候明明离你还有很远,你为什么要伸手去拦住?”
薛澜一怔。
段闻峥家的楼梯不窄,刚刚段父失足跌落也确实是在他身侧不远不近的位置。
刚刚情况慌乱,虽然他的确是因为忌惮着原文中描述的事情发生才想跟上楼,可事发突然,自己也确实没过多想,一切也不过全凭本能。
“不是说想做职业选手,一个职业选手的手有多重要,你会不知道?”
薛澜笑了笑,没有说话。
段闻峥也似乎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他抬起他的手腕将药仔细喷好,动作竟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温柔意味。
他的另一只手也正虚扶在他的掌下,低垂的眉目在昏黄的路灯下散落了一片氤氲的暗影。
薛澜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跳乱了几拍,下意识想将手收回。
那只托于掌下的手微微收紧,反而将他想要抽回的手攥入掌心。
如果说刚刚的情况只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那此刻段闻峥微微扣紧的五指就像是按下了某个指令的开关,一下让他本就不稳的心更加如若擂鼓。
段闻峥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继续喷药:“老头在偷看,别动。”
薛澜忙僵住了想抽回手动作,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敢再动一分。
段闻峥抿紧的唇边这才再次挑起一抹轻微的弧度,指腹轻缓的划过那伤药满溢的地方,似在小心的将药推入伤处,力度未用分毫,反而带着奇异的微痒。
薛澜不敢回头,也不敢再抽回手,只悄悄用余光向身后的医院大门处瞥去。
“还在吗?“
“恩。”
“……还在吗?”
“恩。”
“……”薛澜欲哭无泪的想着,怎么段叔叔来了也不直接出来,非要躲在背后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手腕间的药渐渐沁入只余药香,久到薛澜都开始暗暗怀疑段闻峥话的真假……身后这才突然传来段父由远及近的声音——
“小薛,还好你这次没什么大碍,要不我可就真的……”
薛澜闻言像是终于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