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裴昭还向许晖出了自请归乡的主意。
虽然皇帝暂时没有服软将许晖请回来,不过看在江浙抗倭一事上离不开许晖门人□□督,皇帝对在朝的许党也放松了态度。
许晖想着,南边再闹下去,他早晚会被请回来,那时就更是权势显赫。
只是目前正是许氏低谷,许晖在朝中要倚靠裴昭,于是将嘉阳公主和裴元白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许太后嫁女,那自然马虎不得。虽然比不上帝后大婚,但也是十里红妆,钟鼓齐鸣。
天堪堪擦黑,殷宝华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喜床上。她略带羞涩,略带忐忑。
她听见外头闹得热闹,一阵一阵地起哄,似乎裴元白被灌了不少酒,她叫了侍女琉璃:“差人拦住些,不要让裴郎醉了。”
琉璃去了片刻,回来后说道:“姑爷和客人喝得高兴,有些不听劝。”
高兴?
殷宝华心里转着这两个字,心也不自觉开始柔软起来:“那便随他去吧。”
等到宾客都散了,院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殷宝华面前是一片灿烂的红色,她规规矩矩坐着,琉璃偷偷让她吃两口糕点,她都没有吃。
若是沾花了她的唇妆,那就不好了。
殷宝华依旧安静地等着,她从宫里带出来的婢女都开始焦急起来,进进出出去看新姑爷,殷宝华心里当然是焦急的,她一向不是有耐心的人,但是今夜,她决定要耐心一点。
终于,她听见了踉跄的脚步声。
殷宝华暗暗叹一口气,果然是醉了。
她感到面上有一阵风拂过,抬眼一看,却是裴元白不甚讲究地用手将她头上的盖头揭开来。
她移开眼睛看了一眼端正搁在桌上的金玉喜秤,心中稍微觉得有些不圆满。
殷宝华深深地凝望着裴元白,裴元白却避开了她的眼神。殷宝华上前一步,想要帮他去除身上的礼服,裴元白却像是不胜酒力,往后趔趄了一步。
殷宝华的手摸了个空。
裴元白背对着殷宝华,对琉璃说道:“服侍你们公主就寝。”
他就这样说了一句,忽然迈步走出了洞房,殷宝华愣住,一腔柔情蜜意顿时凝固。
琉璃不敢看殷宝华的神色,她觉得公主会发怒,她跪了下来,但是等了许久殷宝华却没有发作。
殷宝华眼中的温柔顿时冷凝下来,她吩咐:“去打听打听姑爷今夜去哪了。”
殷宝华对着镜台卸下了珠钗金钿,琉璃捧来热水,小心为殷宝华除去残妆。
殷宝华拿起一块白帕子,怔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温水卸掉了盛妆,她看起来好狼狈。
她狠狠用帕子擦拭着嘴上的胭脂,然后将帕子砸进银盆中。
殷宝华站起来,纤细瘦弱的身躯挺得笔直,她问:“去了哪里?”
琉璃小心回答:“去了妾室秦氏那里。”
殷宝华冷哼一声,听起来像是在笑。
三日后,嘉阳公主归宁。
裴元白和殷宝华一同入宫拜见皇帝和皇太后,这对新人之间却像是阻隔着无法融化的寒冰。
殷宝华先去了慈宁宫给许太后行礼,母女两人有许多话讲,但是当着裴元白的面,许太后没有讲得直白,她忖度了殷宝华和裴元白的表情,虽然掩饰得很好,可许太后发现了殷宝华的一丝憔悴。
许太后像是打趣一般问道:“驸马对你可好?”
殷宝华看了一眼裴元白,牵出了笑容:“自然是好的。”
许太后心中疑虑更深。
拜见完许太后之后,殷宝华去长春宫拜见了赵太后,同赵太后她并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周全了礼仪,随后她和裴元白去拜见殷衢。
殷衢勉励了他们一番,然后免了他们拜见皇后的礼仪。
从乾清宫出来之后,殷宝华停下了步子,等裴元白走近后,她撩了他一眼,他穿着一身银钑花白鹇补子服,乌纱玄冠,本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眼神却静寂无波。
殷宝华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似乎带着隐隐的凉意,淡淡说道:“虽然皇兄体谅我们劳累,但是礼仪不可废,走吧,去坤宁宫。”
宫人却在这个时候拦了她一下,说着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若是殷宝华同平时一般,她早就被哄出了宫。
但是今天,她坚持要去坤宁宫。
裴元白没有异议,今日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怎么折腾,也不会让他生出一点波动。
殷宝华冷冷笑了。
殷明鸾歪在坤宁宫里躲闲,她已经知道今日殷宝华回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央求了殷衢,让他想办法别让殷宝华夫妻来拜见她。
殷衢“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的请求,然后向她索取了一些“好处”。费了她好大一番力气,到现在她还感到浑身酸痛。
然后她听见殷宝华奔着坤宁宫杀过来了,惊得她手里的团扇都掉了:“过来了?”
玉秋点头。
殷明鸾心中暗自埋怨,恨恨想着怎么去找殷衢讨回“好处”。
玉秋略带不安地问道:“娘娘,要遮掩一番吗?”
殷明鸾望天,叹了一口气:“来就来吧,也就是有点尴尬,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