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安静下来。
裴昭想起了前头的穆宗。
他即位以来,感到朝中许氏势大,贪墨横行,地方豪强蛮横,百姓土地尽失,食不果腹,于是开始决心整顿。
他大大咧咧地将矛头对准了许晖,结果引来百官罢朝。
裴昭听说,性情柔顺的天子在深宫中对着妃子垂泪不已,不久,就一蹶不起。
再然后,就是一病不起了。
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许太后的手段。
这不过是文官和后宫的手段,便将穆宗吓得不轻,要是真的动了兵乱,怕是殷氏江山不保。
当年对付穆宗如此顺利,让许晖膨胀起来,似乎以为用他熟悉的朝堂伎俩,就能控制一个帝王。
这次魏丛事发,许晖都没有反应过来。
百官见识了雷霆手段,不敢像对付穆宗一样指着鼻子骂殷衢。
这是谋逆,谁敢跟魏丛扯上关系,大家都避之不及。
左都督魏丛犯事,裴昭心道这是个机会,他说道:“陛下,左都督的人选,微臣倒有一个推荐。”
裴昭知道,殷衢在朝中根基不稳,没有适合的人选能够补上这个差事,这正是他裴昭的机会。
裴昭准备安插一个自己的亲信。
他说道:“这人乃是……”
他话没有说完,殷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眼神仿若洞悉一切,裴昭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他这是在殷衢面前弄权!
裴昭跪了下来:“微臣僭越。”
殷衢只是抬了抬手让他站起来,连话也没有说。
裴昭站起来时,听见铜壶被砸出叮当一声脆响,这声响中仿若带着杀机。
裴昭乱糟糟想了一通,突然碰到了殷衢审视的目光,一个激灵低下了头。
殷衢坐了下来,将手指轻轻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孙将军是世宗一朝的老将,一个彻彻底底的纯臣,但是早就解甲归田,不闻政事了,裴昭一时间有些惊奇,不知道殷衢是如何说动孙将军重新出山的。
在许晖的眼皮子底下,殷衢从未召见过孙将军啊。
殷衢淡淡问:“裴卿以为如何?”
裴昭神色一肃,察言观色,说:“孙将军不减当年之勇,可堪重任。”
殷衢不做声,似乎在出神,但是裴昭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不知殷衢是在算计,还是在试探。
裴昭不敢再起小心思,忙道:“微臣这就去办。”
殷衢终于露出笑意:“裴卿辛苦了,朕记得裴卿的次子已经成年,朕有意让他当个员外郎,裴卿意下如何?”
裴昭喜出望外:“多谢陛下。”
裴昭出门后,发觉后背粘腻,竟然是汗湿了一片,走到过道时候,他看见了殷明鸾。
先前因为裴元白的婚事,裴家和殷明鸾之间总归是闹得不愉快,裴昭有些头痛地和殷明鸾见了礼,心中盘算着怎么应对殷明鸾的刁难。
可是艳若桃李的长乐公主只是对着他福了身子,脸上甚至挂着笑:“裴大人辛苦。”
裴昭口中说着:“不辛苦。”
他们两人一个交错,就走远了。
裴昭心里直犯嘀咕,皇室的人,什么时候都渐渐变了?
殷明鸾走了进去,看见地上摆着一只刻着祥云仙鹤的铜壶,殷明鸾说道:“皇兄好兴致。”
殷衢转身坐在铺设着黄缎金龙座褥的榻上,当中摆着海棠雕花漆几,他扬了扬手,示意殷明鸾也坐下。
殷明鸾稍微辞了辞,半坐在榻上,殷衢手中端着一盏茶,却不饮用,只是用茶盏推了推茶水,并不看手中的茶,而是看着殷明鸾款款坐下。
今日殷明鸾穿着新制的白纱挑线绉裙,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用系带将腰肢紧紧地掐了,她脸上只是淡淡扫了蛾眉,头上简单带着一只珠翠钗子。
殷衢莫名想起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
殷衢的目光在殷明鸾不堪一握的腰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垂眼,看着手中茶叶浮浮沉沉。
殷明鸾坐下后,开始说起了许绍良那回事。
“皇兄,夜里我不好细讲,但是那许绍良对我纠缠不休,我很是烦恼。”
殷衢手一顿,茶盏磕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殷衢声音冷冷:“纠缠你?”
殷明鸾没有听出殷衢言语中的冷意,她接着说道:“我已经教训了他,只是,在他手中落下了一个把柄。”
殷衢的语气中似乎带着赞赏,问道:“你是如何教训他?”
殷明鸾扯着衣服带子,有些心虚地坦诚:“就是……派人将他推进了水中。”
殷明鸾说完,本以为会听到殷衢的训斥,没有想到,殷衢反应平平,似乎并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殷明鸾一鼓作气,接着说道:“但是,我的一块白玉佩就这样落在了他手中。”
殷衢听了,淡淡道:“下次手脚利落些。”
殷明鸾:“……下下下、下次?”
殷衢说道:“这事交给朕,你无须多操心。”
殷明鸾知道殷衢做事妥当,有这样一个人为她兜底,她没有不放心的。
只是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