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
殷明鸾连遮住了眼睛,小声嘟囔:“没看见。”
殷衢带着殷明鸾走下了画舫,殷明鸾回头,试探着问道:“皇兄,就这样走吗?那女子还等着呢。”
殷衢拿出长兄说教的姿态:“不要胡思乱想。”
殷明鸾偷偷看了殷衢一眼,说道:“我没有胡思乱想。是皇兄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殷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继续说:“目无兄长,胡言乱语,回宫后重新去学堂学着圣人规矩。”
殷衢带着殷明鸾走在长长的街上,沿街大大小小昏黄色的灯火,布置出星汉灿烂的光景,天上群星也交相辉映。
殷明鸾走在殷衢身后,感到一种夏夜独有的怅然。
殷衢走在她前头,不近不远。
殷明鸾伸出手指,很想扣一扣殷衢衣服上绣得精美的暗纹。
殷衢停下了步子。
殷明鸾收回了手。
两人继续缄默地行走在这良夜里。
殷明鸾忽然出声问道:“皇兄,前几个月问什么突然不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殷衢转身,对殷明鸾的提问并不意外,他顿了一下,说:“你没有做错什么。”
殷明鸾对这个问题纠缠不休,但是殷衢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长街上殷明鸾低低的哀求不绝于耳:“皇兄——”
“哎呀,长乐公主!”
有人在叫殷明鸾。
殷明鸾疑惑地回头,看见一个矮胖矮胖的,浑身绮罗的中年男子站在边上,笑着看她。
殷明鸾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终于认出了他,说道:“王掌柜。”
这人正是殷明鸾名下铺子的掌柜,先前殷明鸾出宫时,还在他的铺子里买了一方砚台。
殷明鸾拉拉殷衢的袖子:“皇……阿傩哥哥,这是我的铺子。”
殷衢小名阿傩,当年赵太后在行宫生下殷衢时,宫里的世宗犯了头疾,卧床不起,宫中请人来送傩神。
禁宫内诡异的祭祀开始之时,行宫一个小皇子呱呱坠地。
行宫里的好消息传到宫中,清醒过来的世宗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赐了殷衢一个小名阿傩。
阿傩长到四岁时,世宗才想起来,给他正式取了一个名字,从此,没有人叫他阿傩。
母亲叫他衢儿,似乎很高兴抛却了一个有些令人忌讳的小名。奴婢们不敢冒犯,只叫他小殿下。
可是阿傩自己并不觉得他的名字有什么。
阿傩,大名殷衢,长成了小少年。那天,他偷溜出去,猎了一只狐狸,正提着狐狸翻.墙之时,看见墙角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糯米团子一般。
她梳着双髻,衣着华贵,形容举止很矜贵,她看着阿傩,露出想要亲近的神色:“你就是阿傩哥哥?”
阿傩看着自己衣袍上的泥点,还有手上带着血的兔子,一瞬间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殷衢恍惚回到那样一个夏日,殷明鸾口中一声阿傩哥哥让殷衢怔了一怔。
他胸口氤氲着一股气,慢慢将它吐了出来。
他有些模糊地听着殷明鸾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之前我送你的那方砚台,就是在这里买到的。”
殷衢听了,方才莫名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殷明鸾,看得殷明鸾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
王掌柜的脸上显示出震惊和惊喜,对着殷衢道:“难道您就是……”
殷明鸾有些疑惑,这掌柜的竟然慧眼如炬,就这样硬生生地认出了皇兄的身份?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暴露皇兄的身份。
而殷衢看向殷明鸾的目光有些揶揄,似乎在等着王掌柜说什么。
王掌柜激动说道:“您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大人啊。”
殷明鸾听到“陆大人”三个字,险些一趔趄。
殷衢暗笑一声,似乎早已预备好了见证殷明鸾的大惊失色,他的手堪堪在后面,握着她的胳膊,扶住了她,他低头看着殷明鸾,殷明鸾心虚,侧过了脸。
殷衢不喜不怒地问王掌柜:“哦?何以见得?”
王掌柜正要细说那日殷明鸾挑选砚台时候的话,殷明鸾突然咳嗽了两声,等两人都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时,她说道:“嗓子有点痒。”
殷明鸾今天很不乐意见到这王掌柜,可是王掌柜却没有眼色,不依不饶地要拉着“陆状元”讲话。
殷明鸾拉着殷衢的衣袖,摇了摇说道:“阿傩哥哥,快回去吧,我困了。”
殷衢淡淡说:“回去这一笔账也要细细算一算。”
王掌柜一边和殷衢说着话,一边派小伙计跑腿,等小伙计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纸,一支笔。
王掌柜说:“大人光临寒处,实在值得纪念,不如陆大人为小人写上几个字吧?”
殷明鸾以为,因为方才的一出乌龙殷衢会生气,为了提前减小一些殷衢的怒火,为殷衢拒绝道:“不行,他的字不能轻易流传。”
自己铺子的这个王掌柜,做生意不行,尽想着占便宜了。
哪知殷衢却说:“可以。”
殷明鸾抬眼看他,他丝毫没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