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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番外。)(2 / 4)

她们搀扶起来,才要说话,就听见门上传来击节声,是催促皇后出门的信号。

离别在即,往后要见一面就难了,她须拜别家人,便一一向长辈们磕头辞行。

老太太和额涅淌眼抹泪,她们心里不舍,谁愿意把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送进宫去呢,再大的荣耀也缓和不了骨肉离别的痛。

老姑奶奶却是个异类,她说:“宫里人比咱们家还多,见天赶集似的多热闹,你哭什么!”

知愿被她一说,真有点哭不出来了,最后重新上了妆傅了粉,捧住苹果盖上盖头,在女官的搀扶下迈出了家门。

帝王家办喜事不兴喧哗,皇后车辇经过的一路拿明黄色的帐幔围起来,两腋禁军把守着,除了迎亲的仪仗,没有一个闲杂人等。

因盖头遮挡了视线,知愿闹不清究竟走的哪条路线,只知道车辇进午门后,在铺满红毡的中路上走了好久。那些簇拥着她的导从命妇们将她送入交泰殿,再换恭待命妇,小心翼翼扶她坐进八人孔雀顶轿,向北直入坤宁宫。

依旧什么都看不见,盖头得等着皇帝来揭。在行礼之前她得坐帐,只看见身下喜床上满目红绸百子被,脚踏前铺陈着五彩龙凤双喜栽绒毯。一切都是红的,红得那么鲜焕,红得那么热闹,红得那么令人惶恐……

终于,门上有人进来了,一双缉米珠金龙靴停在脚踏前。知愿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连全福人的吉祥唱词都没听清。

不多会儿,一根秤杆伸到面前,将盖头挑了起来。她到这会儿才看见喜房内的全景,到处都是赤红色的,两盏五尺多高的肿执蠊灯,把整个洞房照得煌煌。皇帝就站在她面前,一身大婚用的吉服,领上以黑狐毛镶滚,衬出白静的脸庞和明澈的双眼。他长得那么好看,可惜不苟言笑,只是短暂打量了她一眼,便转身和她并肩坐了下来。

十八岁的皇帝,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他较之一般的青年更沉稳,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帝王风度吧!

合卺宴菜色考究,由四位福晋伺候喝交杯酒、进餐,皇帝始终垂着眼,不知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还是对这个新娘不满意。

好在最后给事宫人和恭侍命妇都退下去,他才稍稍活泛起来,问她今儿累不累,明后天还有接连的大宴,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要向皇后进笺称贺,皇太后要设宴款待公主、福晋和皇后母家。

知愿原本很紧张,和他交谈了几句,心里反倒平静下来。他的长相和脾气还同小时候一样,据阿玛的说法儿,皇上的性格很温和,待谁都有耐心,她嫁进宫,就算做不到夫妻恩爱,凑合一个相敬如宾还是可以的。

起先她将信将疑,确实不敢肯定能不能和皇帝过到一块儿去,但因他大婚当晚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让她信心陡增。可是……慢慢她发现,皇帝确实是个好皇帝,好丈夫,但他不是她一个人的。他对待三宫六院一样温存,一样有耐心,虽然很多方面给了皇后足够的尊重和体面,但他有他的责任,在他的第一位皇子降生时,知愿觉得自己和皇帝可能更适合做朋友,并不适合做夫妻。

有时候她也和他聊聊心里话,皇帝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愿意替她解决很多麻烦,尽量让她在宫里活得舒坦。但这宫廷太大,规矩太多,人际复杂,对于自小娇养的尚家姑奶奶来说,应对起来很吃力。譬如寻常的宫务,一应都要她拿主意,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太后倒也和颜悦色,只说:“让裕妃和怡妃她们多出出主意吧,你一个人,难免有管不过来的时候。”

要被比下去了,她心里焦急地想,虽然左右嬷嬷和大宫女常为她出谋划策,可信心这东西,一旦打破了就很难重建。

她开始疑神疑鬼,觉得那些嫔妃们在背后取笑她,一个连家都当不好的皇后,算什么皇后!太后那头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些转变,她敏锐地察觉,太后宁愿和那些嫔妃们说话,也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了。加上两年时间内,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恐怕连太后也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不该让她来当这个皇后。

越是疑心,越是不安,她开始夜夜难寐,大把地掉头发。皇帝和她的情说不上浓,初一十五例行来看她,见她精神恍惚,让专事替自己诊治的太医来替她瞧病,一再地宽慰她,心里有事大可和他说,一应由他来解决。

她嘴上应了,心里却更加彷徨,这后宫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份内,总不好男人处理了朝政,再来替她处置宫务吧!

“我好像,不大适合当这个皇后。”她灰心的时候和贴身的宫女说,“这会子特别想回家,要是还没出阁,那该多好。”

结果没过多久,就传出了阿玛贪污舞弊的消息。

家被抄了,阿玛也因罪被贬乌苏里江,尚家一夕之间从天上坠落进地狱里,她更加如坐针毡,勉强支撑了几天,每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她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不敢想象那些嫔妃在背后是怎么议论她的,这宫里多呆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所以她找到皇上,直截了当说:“我愿意让贤,求求万岁爷,废了我吧!”

皇帝显然没想到她来找他,竟是为了对他说这些,一时怔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应对她。

知愿声泪俱下,把入宫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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