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自回南舍去了。
书生们面面相觑,也各拱别归寝。
兰生也走了,对燕赤霞道:“燕兄,天色已晚,这四舍还有空屋,你自择一间,早些安息。小弟明日再来拜访。”
人烟尽散,停驻殿上的乌鸦也都散去,自归树巢。
燕赤霞随意地挑选了一间离南舍最近的空屋,就此宿下。
是夜深沉,四野静寂,只有乌鸦叫个不停。
兰生觉得乌鸦叫得特别难听,而且特别响亮,又觉得身下的草席肮脏、屋内闷热,一时辗转难眠。
僮仆倒是沾席就睡,在地上睡得口水直流、鼾声大作,跟死猪一样,推都推不醒。
他忍耐不住,爬起来,想出门吹吹风、散散热,清净清净。
谁料刚爬起来,鸦声忽止,门扉无风自开。
月明高洁,清光似水。
一年约十八、九的妖娇女子,薄衫纱衣,款款而入。
兰生平生未见如此佳人,不由目眩神迷,吞了一口口水,惊问:“卿是何人?为何夜半至此?”
女子答道:“妾乃佛寺宿客,慕君风雅,月夜自荐。”
白天寺中有这样一个女子吗?
如今世乱时危,听说郊野多有好女子为暗娼,日藏夜出。难道她也是?
他囊中羞涩,可没有银钱给她。
兰生既慕其美,又颇踌躇。
女子似看出他的踌躇犹豫,笑道:“君子莫相疑,妾非娼家。今只为燕好,不索钱财。见君窘迫,妾愿以私相赠。”
居然取出灿灿足金的一锭金,放置褥上。
美人月夜而来,自荐枕席。还附送金银。
兰生心想管她是不是娼妓,那他也不吃亏啊!
白占的便宜不占,倒不似丈夫!
当即笑纳金子,美人月下展颜而笑,招手:“此处人多眼杂,君且随我去。”
兰生心驰神往,当即从去。
他住的地方正对着宁采臣居住。
宁采臣是夜挑灯苦读,读至三更,忽听鸦鸣声声,见窗外夜影而过。
他看到对面的屋舍悄然而开,兰生从一女子而去。
那女子妖娇美丽,体态轻盈,竟似月下无影,回首频招。兰生如醉似迷,随其渐入白杨树冠遮蔽处。
荒郊野寺,哪里来的美女子?
宁采臣皱眉,打算出去叫兰生。
刚走了一步,忽然心中一阵恶寒,似忘记了什么,但下意识地却觉得跟上去大有危险。
兰若寺书生美女白杨树
宁采臣越想越觉得耳熟,一个名字似乎呼之欲出,却头脑浑噩,搜肠刮肚而不得。
正凝神之际,身后忽有异响。
“咳咳”
他惊而转身,他身后不知何时也站了个年约十七八的女子,相貌绝艳,世无相匹,月光照得她衣袂飘飘,宛如仙人。
“你是谁?为什么半夜出现在我房里?”
女子一笑,顿时满室生辉:“妾之名姓,君不必记。慕君才华,愿结露水姻缘尔。”
她一上来就大胆表露,似乎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宁采臣深皱眉头:“寒舍简陋,不宴芳客。卿当自重,速去。”
女子被他拒绝,一时吃惊,眼睛转了转,还想调笑几句。
宁采臣的脸却更冷:“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女子听他这样说,似乎想起什么,总算有所顾忌,无奈退去。
却道:“君子言辞正直,添妾爱慕之心。愿以金银为赠,聊表心意。”
竟置一金于窗,哀怨地朝着他,一步一回首。
在挪到门口的时候,“站住。”宁采臣忽然叫住她。
女子面露喜色,眼底却有不屑,她自认阅人无数,区区一个穷书生,亏她还以为他不一样,是什么刚直铁石之辈,却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没能逃过她的掌心?
果然世上男子,无非钱权色耳。
佯作惊喜,当即转身道:“君子改变主意了?”
宁采臣上下打量她,面上神色逐渐生出恍惚。
女子正以为他色字当头,谁料宁采臣忽道:“你是不是,叫做聂小倩?”
女子听他唤名,顿时吃惊!
她闺名确实唤作聂小倩,但这个人这个人素未谋面。怎么会知道她深埋已久的名姓!
难道他、他认识以前的她还是说,他、他难道
她面色变得很明显,等于变相承认。宁采臣也看出来了,自言自语道:“聂小倩聂小倩”
似乎在回忆什么。
女子愈发想开口询问。忽觉周身刺痛,浓重的威胁之意扑面而来。
宁采臣的房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个头不高,气质锋锐,腰间携一柄小剑。
赫然是“燕赤霞”。
聂小倩大惊失色:
燕赤霞是这一带有名的剑客奇人,据说杀妖除魔无数,是她们口耳相传间,树姥姥千宁叮万嘱咐要她们避开的危险人物!
白日时,骤闻燕赤霞来至兰若寺,她们战战兢兢,十分惶恐。
但树姥姥急需血肉修炼,明知燕赤霞在寺,也百般催逼。她不得不来。
她来时是乌鸦打探好,燕赤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