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
莺飞柳长、杨柳吐翠、娇俏的杏花一朵挨着一朵长在枝头上,远远看去,簇锦拥团宛如花海一般。春风吹过,枝头沙沙,白色的花朵便从枝头上飘落下来。
玉臻踩着白色的花瓣静悄悄的走近,看到的便是拿着一枝杏花坐在花树下的秋千上,轻轻荡着秋千的少女。
少女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杏白色的提花纹褙子,梳着双螺髻,身体削瘦,眉黛肤白。此时背对着他,眼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臻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温柔的笑了笑。接着抬脚走过去,扶着秋千上的绳索用力的推了一下,少女被突然荡起来的秋千惊吓了一下,连忙惊呼出声,接着回过头来,看见是他,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略带恼意的瞪着他,然后“喂”了一声。
玉臻笑出声来,等秋千再荡下来的时候,连忙扶着它。玉臻笑着喊了一声“檀妹妹”,然后转身走到秋千上与她并排坐下。
王檀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吓死人了。”
玉臻道:“是你想事情太认真了,没发现我来。”
王檀便不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怎么会来?”
玉臻如今已经不在王家念书了,他去年的时候,以十五岁之龄参加秋闱并考中解元,成了大燕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解元。泓哥儿与他同时参加秋闱,亦考中了举人。浩哥儿至今则是秀才的功名。
玉臻道:“听说你这几天又生病了,来看看你。”说着又满眼关切的问道:“你病好些了吗?”
王檀道:“好了。”说着又略不在意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年春冬都是要小病两场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玉臻皱起眉头,不赞同的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怎么到了你自己反而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王檀道:“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应该将我生病看得太严重而已。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王檀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便又岔开话题道:“对了,今天是你一个人来的?”
“不,”玉臻道:“我母亲也一起来了。”说着脸上不由带淡淡的笑意,用肩膀碰了碰王檀,道:“你知道我娘是来干什么的吧?”
王檀的脸颊带上了些红晕,略有些不自在的道:“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说着从秋千上站起来,拍了拍掉落在衣裳上的花瓣,道:“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荡吧。”说着转身便要走。
玉臻“呵呵”的笑出声来,眉眼中漫上浓浓的笑意,看着她的身影道:“你知道,你肯定知道。”
王檀转过身来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又转身。玉臻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喊了一句:“檀妹妹。”
王檀没有回头,但也站着没有走,然后就听到身后的玉臻道:“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王檀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说什么以后还太早了。”说着甩开他的手便走了。
另一边,彭安侯夫人从锦春院里走了出来,然后驻足在门口,转头往回看着锦春院,想到刚刚蒋氏说的话:“……妾室姨娘多了有什么好的。别人我管不着,但我的儿子女婿,我是不允他们纳妾的。”
不允许纳妾吗?
这样的人家,若是将女儿嫁过来倒是不错,但若是让儿子从这样的人家娶一个媳妇回去,却让人不那么心甘情愿了。说得再好,又哪里有母亲舍得为了儿媳妇委屈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儿子多生孙子,哪怕是庶孙,也是多多益善才好。
送彭安侯夫人出去的秋堂看到她站在那里,不由用询问的语气喊了一句:“彭安侯夫人?”
彭安侯夫人反应过来然后“嗯”了一声,秋堂对她笑了笑,道:“夫人请随奴婢这边走。”
彭安侯夫人点了点头,然后随着秋堂往前走。过了一会,彭安侯夫人又问自己身后的丫鬟道:“臻哥儿呢,去哪里了?”
她的丫鬟回答道:“六少爷说他去寻王五少爷探讨文章,可能要晚些回去,让夫人不用等他。”
彭安侯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几人继续走了一会,却看到原氏和王椒带了几个丫鬟从前面迎面走了上来,原氏仿佛只是偶然遇上她们似的,笑着走上前来对着彭安侯夫人行礼道:“彭安侯夫人,许久没见您了,您最近好吗?”
彭安侯夫人回了礼,也笑着喊了一句道:“二夫人。”
旁边的王椒也走上前去,对着彭安侯夫人款款的行礼道:“侯夫人好。”
彭安侯夫人看了她一眼,少女面容光洁娇艳,身材高挑苗条,穿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梳着随云髻,头插两支蕉叶玲珑金步摇,耳坠赤金垂心耳环,很明显是精心装扮过的。彭安侯夫人对她笑了笑,道:“七小姐如今是越来越漂亮了。”
王椒的眼睛亮了亮,接着又低下头去故作羞涩的笑了笑,道:“夫人过奖了。”
彭安侯夫人又道:“听说你下个月就要及笄了,恭喜你。到时候我给你送礼。”
王椒笑着道:“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