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姜萝真的怀疑白轻絮不是丞相家里的小姐,而是哪个土匪窝里的杠把子。或许是白轻絮年幼时秉持的大家闺秀法则并不适用于花楼, 物极必反, 整个人都重塑了三观。
然而她也只能尽量达到白轻絮的要求, 天天挨打也很没面子的。
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整天在花楼学吹拉弹唱, 这算什么事啊……
按照白轻絮的说法,一法通万法通,学会了筝, 其他方面也能尝试一下,姜萝常常呆的房间里, 又多了笛子、二胡,偶尔白轻絮还教些词曲, 多是豪迈壮阔的, 姜萝跟着她干巴巴的唱,别提多别扭了。
“我也不知道教你什么好,诗词歌赋我学了一箩筐,到头来连个屁用都没有。”
“书倒是要读, 读得多你也能学些道理,只是花楼里没什么正经书, 再说了你都不识字,我再慢慢教你……”
“刺绣伤眼睛, 再说了我也不会, 你想学我让人教你。”
姜萝连忙摇摇头。
弹筝的时候手指已经很痛了, 每天手指头都肿着, 学了刺绣岂不是要放血?那也太惨了。
“不学也行,只要有银子,吃穿不愁。”
白轻絮看着姜萝懵懂的脸,心下叹气,她还这么小,出身又不清白,根骨也不好,以后可怎么办……
姜萝放弃了那些吹拉的乐器,专注练筝,就连做梦都是二十一弦。
学这个也没有别的原因,无非是白轻絮喜欢,想让这位学不喜欢的东西,比登天还难。比如接客还能想个理由,既能赚银子又能涨些功力,何乐而不为。
姜萝也是观察了许久,才发现白娘子身上的功夫是采阳补阴系列的。
这么想,白轻絮应该是很喜欢弹筝的。
与其他弹筝的人不同,白轻絮的手法更加激烈些,进耳朵便多了金戈铁马的峥嵘,她原封不动地传给了姜萝,那些基础的指法也尽数教给了姜萝。
自从白轻絮把筝上能教的东西教给姜萝后,就开始扩展教学内容了。也许是白轻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进度一直有些赶,如《百家姓》《千字文》,半个月就带过去了。要不是姜萝基础好,光认字就能陷入绝望。
这也让姜萝觉得白轻絮一定是极其聪慧又情商不高的人,不然不会察觉不出来姜萝和常人之间的区别。姜萝学得这么快,白轻絮只觉得普通,实际上人家书香世家的公子哥都不一定能赶上姜萝的学习进度。
白轻絮小时候一定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学什么会什么。只要这么想,姜萝就能理解她的疯狂填鸭式教育了。以己度人,正常得很。
白轻絮每日还让姜萝打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不时指点姜萝搏斗的技巧,后来干脆让姜萝去踩梅花桩,练习轻功,练不出个什么来也比寻常人腿脚灵便些。
“以后有人欺负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脚底下的功夫一定得练踏实了。”
要不是姜萝把仙诀练起来了,怕不是每天腿都能拧成麻花。
除了要弹筝,每天还要写一百张大字。
姜萝也不觉得白娘子缺钱了。
光白娘子每天给她练字的纸,就是一笔不薄的开销。
白娘子是饿不死了,关键是姜萝百般探听,也不知道白轻絮幕后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或者干脆是她自己组建的势力。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花楼里渐渐走向职业尾声的老油条是个采阳补阴的内功高人。
平时还经常说自己腰酸背痛,让姜萝捶背捏肩。
要不是看她每次快活完红润的脸,姜萝还真信了。
就算不信,白轻絮的话她也是不敢违抗的。
就算姜萝仙诀练得不错,在白轻絮面前也乖巧如鹌鹑。那是一种长期在压迫下养成的条件反射,而且白轻絮除了嘴上功夫过硬,待姜萝是掏心掏肺的好,亲力亲为,从来没有再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
她再怎么严苛,也只是希望姜萝将来的路顺畅一些,最好做个平常人家的当家夫人,轻松小意,不重蹈覆辙、辗转风尘。当然,平常人家也买不起姜萝,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姜萝刚出生的时候就落了奴籍,落在畅春楼,卖身契在老鸨手里。
她是用来挟制白轻絮的工具。白轻絮觉着,只有自个儿没用了,姜萝才能有一线获得自由的希望。然而更大的可能是,姜萝也会沦落成一颗棋子,白轻絮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你这筝弹得不错,最近画舫里缺个乐师,你去那里住几天。”花楼里的姑娘平时都是昼伏夜出的,白轻絮这几年要教导姜萝,白天也没睡多久,总有一股厌世的倦怠。
姜萝一曲《画堂春》还没有弹完,就被白轻絮挥袖打断。
她容颜尤在,像盛放到了极致的牡丹,清冷与靡艳并在,有种勾魂夺魄的美,眸子半眯着,懒洋洋的。更像是荼靡花,花期将尽,肆无忌惮绽放出所有的光华。
“姨姨也去吗?”姜萝可是第一次听白轻絮夸自己。
“我一个老梆子去画舫做什么?那上面都是年轻小姑娘。”
“可以不去吗?”姜萝要守着白轻絮,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