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面色冷了冷。
这掌柜着实差了些眼力见,便连他们是夫妻也瞧不出来。
萧弋低头粗略扫过一眼,书名过于浅显,无意义,同宫中藏书比较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只是到底不好扫了幺儿的兴,萧弋这才只是抿住了唇,并未多说什么。
杨幺儿如今能识得的字已经不少了,这儿的书,她基本上都能认明白。
她微微俯身,凑近了去瞧,低声念:“书生……风月事……”
再看第二本:“闺中记……”
“怡红……春.情……”
打从杨幺儿念出第一个名字开始,萧弋便觉得听着不大对劲了。而后越往下听,就越是不对劲。
萧弋脸色微寒,一把扣住了杨幺儿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那掌柜见状,冷汗便下来了,忙道:“姑娘家瞧瞧这些读本便是了,方才那些话本,都是京里年轻公子爱买的。”
“我要这个。”杨幺儿指住了那本《书生风月事》。
掌柜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萧弋的面色,道:“姑娘,姑娘不如先同您的兄长说一说?”
这京中有些高门大户的姑娘,都是极为奔放,如孟萱者不仅带府中豢养的乐伎出门,也会偶尔买两本风月话本,只是她们买的比年轻公子们买的要收敛得多了。
因而杨幺儿想要买下,掌柜倒并不觉得诧异,他只怕这位年轻公子心有不满……瞧瞧后头跟着的那些人……个个都凶恶得很,若是砸了他这铺子怎么是好?
这厢萧弋闻言,却突地挑动了一下眉,神色也刹那舒缓了下来。
兄长?
若他当真是幺儿的兄长,便该自她幼时,将人养在身边了。还可瞧她年幼时是什么模样……
萧弋淡淡道:“那便收起来。”
杨幺儿闻言,当即便回头瞧了瞧他,眼底带着点点光芒,似是在笑。
萧弋登时心情更好了,转头命赵公公上前给钱。
身后跟着宫人们,便都当做没瞧见皇上同皇后买了什么一样,默默低下了头。
那掌柜呆了呆,赶紧让伙计将书包起来。
而萧弋心情大好了,再瞧那些书便也不觉得厌烦的,反倒想到了另一出妙用。
于是他眸光一动,道:“都包起来。”
掌柜又是一愣,愣怔怔地问:“公子,都包起来?”
赵公公笑着递出银子:“愣着做什么?都包起来就是了。”
“是是。”
掌柜指挥伙计开始包书,自个儿则攥着银子去找补了。
赵公公道:“行了,剩下的便是赏你的。”
“谢谢爷!”掌柜面上一喜。
他见过来买风月话本的年轻公子,还见过不少。他也见过那些阔气冲天,买下一个铺子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的……但真没见过把这些书全给买了的。
“幺儿还想买什么?”萧弋低头问。
杨幺儿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开口说:“去画舫。”说着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想要去画舫。”这样句子便长了些。
显然是将萧弋同她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中的。
纵使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但萧弋还是忍不住一把勾住了她的腰,俯身隔着一层纱,亲了亲她的下巴,低声道:“那便去画舫。”
周围难免有人驻足来瞧。
但宫人们便立时冷着脸回视过去,这儿立着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做什么事是不成的呢?
没一会儿便没多少人敢往这边瞧了。
而萧弋倒也没过多停留,他抱着杨幺儿便上了马车。
“去包一座画舫。”
“是。”
杨幺儿原先出宫的时候,玩过的东西不多。
放风筝,上山吃蟹宴,画舫上喂鱼,买胭脂水粉,还有诗会上瞧舞姬伴歌而舞……
在她心中,去画舫上,便是极有意思的了。
这样有意思的,自然也要带着皇上去一回,皇上定然是没有去过的。
马车渐渐行远。
这厢掌柜拍了拍自己的头,道:“原来不是兄妹,是相好的!”
伙计擦了擦桌子,道:“一早便瞧出来了。”
“你小子瞧出什么来了?”
伙计嘿嘿一笑:“情意!情意在眼底!在肢体上……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不多时,又一顶软轿停在了书斋外。
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进了门,问:“方才那几个客人都买了些什么?”
掌柜狐疑地看了看她,道:“自然是买书,还能买什么?”
伙计很快搬出了新的书来,丫鬟便低头瞧了瞧,这一瞧,那丫头的脸就红了,脚步也不敢停,赶紧就转身出去了。
“姑娘……姑娘……”丫鬟喘着气,语气略有些忿忿道:“那是个书斋。”
“嗯,我知晓。他们买了什么?”
“买的……买的是,是风月场里头爱传阅的那些淫.书。”
轿子里便登时不出声了。
丫鬟忍不住道:“怎么……怎么是这样的癖好……”
“什么癖好都容不得你来议论。”里头的声音顿了顿,道:“竟然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