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并不介意远乌的态度,他平静地等了等,才迎着远乌有些窘迫的眼神说道,“五色鹿一族躲避了这么多年,早没有了当年的信念。”
“换句话说,不论是你们这些渐渐长成的新一代,还是你们族群里现在担着重则的年长一辈,都太过于臃肿。”
“你们放不下过往的辉煌,又不能直面现下的没落,更没有勇气去承认,去改变......”
“臃肿得叫人发笑。”
远乌沉默,久久没有反应。
“你们需要一把刀,一把森寒刺骨的尖刀。”
“唯有痛才能让人清醒......”
净涪佛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留给远乌自己思考。
‘五色鹿一族,确实需要清醒了......’
沉默的远乌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不是旁人,正是早先消失在远乌身体里的五色鹿之祖。
‘老祖......’
远乌喃喃开口,很有些茫然,‘可是太痛了的话,恨也会伴之而生。恨又生执,我们面对的是那位......那位天魔主,他的手段......’
苦笑一声,远乌才又道,‘我不想看见我的兄弟叔伯也像我一般......’
天魔主手段如何,在他手底下转过一遭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远乌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而且他还算是幸运了的。
不错,这一刻的远乌终于承认了自己还算幸运这个事实。
若不是他足够幸运,撞上净涪这个同样厉害的角色起意要借他来反击天魔主,天知道最后天魔主的魔念会将他侵染到什么程度才爆发?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不单单是他自己没有了活路,就连五色鹿族群,只怕也会被他给拖下泥泞去。
尽管净涪那家伙也是他这一场劫难的开端,可远乌也知道,只要五色鹿族群的情况一日没有得到改善,那么类似这样的危机便就不能幸免。
净涪就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真正的问题,在他,在五色鹿一族。
‘而且就算是我,得老祖援手,也未必能够完全脱出身去......’
说到这里,远乌回转心神,将自己神魂中斑驳缠绕的沉黑魔意摊开来给五色鹿之祖细看。
净涪佛身大概知道远乌那边厢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着急,除了清定心神以外,也就偶尔看一看仍自停留在水月天里心魔身的情况。
‘怎么样,找到些什么了没有?’他问道。
心魔身倒也不嫌佛身在旁边看热闹,被佛身烦得狠了,他便有点不耐心。
‘你要真是这么闲的话,不若也来帮我看一看如何?’
佛身果断摇头,‘还是你来吧。我这里的事情可还没有了结呢。’
被抓壮丁不是不可以,毕竟也是净涪,帮忙应该,可不能是这个时候啊。
谁知道这个时候他如果分了神去,这边已经情况大好的局势会不会给他来个横生波折?
还是等这边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心魔身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
佛身全不介意,只是笑笑。
远乌这边倒也没有叫净涪佛身等太久,不多时就有了决定。
净涪佛身将心神收回,仔细看他片刻,问道,“檀越做好决定了?”
“到底是长痛不如短痛。”远乌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另问净涪佛身道,“法师要我,要我五色鹿一族怎么做?”
净涪佛身又是笑了笑,“这个问题,檀越实不该来问我的。”
远乌沉默得一瞬,只说道,“此次,多谢净涪法师。”
他说得很真诚。
几乎是他直面净涪佛身以后,第一次对净涪佛身展现出来的善意了。
不过这点善意也很寒凉就是了。
“此间因果,你我,乃至我五色鹿都应该了断。”远乌说道,“不知道净涪法师想要些什么?”
明明远乌只是五色鹿族群中普通一员而已,或许他在五色鹿族群年轻一代里确实算得上出色,也很得五色鹿长老们的看重,可想要代表整个五色鹿族群,他还远远不够资格。
五色鹿一族的族长来倒还差不多。
不过净涪佛身这会儿也没有死抓着这一点不放。
远乌或许不够资格代表整个五色鹿族群,可这会儿寄存在他肉身里的那个属于五色鹿之祖的念身,却绝对是够资格的。
远乌这话他没有反对,便代表着他也已经认同了。
净涪佛身沉默着。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倒确实是有点难倒他了。
他们推着五色鹿族群对上天魔主,或许算是帮了五色鹿族群一把,可真实的起因,却还是在于净涪自己。
是净涪更想要借五色鹿族群来给天魔主添一些堵。
所以或许五色鹿族群是得谢净涪一回,可他对五色鹿族群也着实没有多少恩惠。更何况,双方真正碰撞以后,需要在这场碰撞中付出代价的却还是五色鹿一族本身,可不是净涪。
所以净涪佛身这会儿也需要注意分寸。
倘若真的出现狮子大开口的状况,届时他怕也得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