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入铅一样迟钝,手脚也无法动弹,只知道四哥一直压在她身上,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陡然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听觉视觉渐渐回到身体里。
有人扶起她,拉着她的手问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慌乱地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熟悉人影,甩开别人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他。
“四哥,四哥你醒醒!”
眼泪和鲜血一起往下流,滴在盛如初的脸上,他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没事,不要哭。”
她激动到颤抖,很努力地想扶他站起来。
盛如初推开她的手,自己摇摇晃晃地站稳了,看向前方。
她这时才有心思打量周围,他们还在那个十字路口,车子却飞出了十几米远,车身整个凹了进去,冒着浓烟和火光。
撞他们的车也没好多少,几乎是报废了,交警从里面拖出几个人,都昏迷过去,满身是血,鞋也掉了。
盛钰吉感觉自己的右手凉凉的、麻麻的,低头一看,掌心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割破的。
她都这样了,那护住她的四哥呢?
“四哥,我们……”
盛钰吉想说赶紧去医院,刚一开口就被打断,对方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她。
“老七,我们的一年之约取消吧。”
“什么?”
“你不用把秘密告诉我了,我不在乎你瞒着我什么,只希望往后的余生里你能过得快乐。”
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遗言?
盛钰吉察觉到不妙,不想让他说下去。他忽然勾起一抹虚弱惨淡的笑,皮肤苍白得接近半透明,刺眼的阳光几乎照穿了他的灵魂。
盛如初的身体晃了晃,面朝下地倒在她面前,犹如断了线的木偶。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他背上的皮肉全部被撞凹的车门刮下来,露出白色的脊椎骨与肩胛骨,后脑勺就像一个摔碎的碗,鲜血夹杂着黄白色的糊状物从里面流出。
救人的警察不是把他放在一边不管,而是以为他已经死透了。
身体陡然变得冰冷至极,她听到血液冲刷血管的声音,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连哭都哭不出来。
人类在临死前常会出现一种回光返照的现象,例如病入膏肓的老人突然要求下地走动,吃下一整碗饭。昏迷的病人突然清醒,与亲人交谈。受重伤骨折的人却能够站得起来,甚至自由行走。
这种现象会给人错觉,误以为他们转危为安,没有生命之忧。然而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只是临死前的假象,是死者向亲人诀别的信号。
用科学解释,人在濒临死亡时,在大脑皮质的控制下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和髓质,使得已经衰竭的躯体可以在短暂时间内无视伤痛折磨。
用不科学的话解释,这是死者一生的执念,若没有做完那些事、说完那些话,他们将会带着遗憾离开。
当盛如初被送进抢救室抢救时,盛钰吉在沈明渊的陪伴下待在外面,手心绑了厚厚的胶布,不停用手机搜索关于回光返照的信息。
她想找一个证据,一个例子,证明四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活下来。
可是所有链接都告诉她——
一旦出现回光返照,那人必死无疑。
找到最后她已经不追求案例的真实性,只想用它们来安慰自己,然而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干涩的眼眶流不出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沈明渊在车祸发生时坐在驾驶位上,受到的冲击较小,只轻微骨折,左手打了石膏。
他在什么时候都能谈笑自如,哪怕自己才被人捅一刀。唯独此时此刻表情罕见地沉重,担心地看着盛钰吉。
准备了很久,他才开口,“要不你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就叫你?”
盛钰吉似乎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执着地看着手机屏幕,因疼痛而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划动。
沈明渊抿了抿嘴唇,沉声问:“他是为了救你才受那么严重的伤,你希望也躺到里面去,让他的血白流吗?”
啪。
手机重重地摔到墙上,屏幕碎成蛛网状。
盛钰吉眼睛通红地瞪着他,“你闭嘴!”
沈明渊抬起手,被她一巴掌拍开。他锲而不舍地伸出手,最后终于抱住她,用力压住她疯狂挣扎的双手,在她耳垂上亲吻。
“不要怕,他还没有离开你。”
四哥还没有离开她……盛钰吉看着抢救室亮着的灯光,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她自从醒来就没合眼过,沈明渊极力劝说她去休息,可她不肯离开,生怕错过任何关于四哥的消息。
最后沈明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半躺在长椅上睡。因没有洗脸,她苍白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一向娇嫩的嘴唇则毫无血色。
沈明渊等她睡着,轻声叫来护士,要了酒精和纱布,轻轻擦拭那些脏污。
盛钰吉起先睡得很沉,忽然皱眉,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接着泪如泉涌,手脚也不自觉地挣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