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在那边。”陈漠指了指河渠上游的一间砖房。
魏武迟疑地收回目光：“陈漠，你认识那个人吗？”
“谁？”
“后面，一直跟着我们。”
陈漠回头去看，路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咦，刚刚还在的，是我看错了吗？”魏武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
“快走吧，都快十点了！”陈漠无奈地说。
“走吧走吧。”魏武觉得这里怪怪的，巴不得赶紧离开。
走完一条被大车压坏了的路，两人看到了过河渠的水泥桥。
陈漠站在桥上往下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水流轻轻流淌着，散发出一股水腥臭味。
水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的倒影。
周围太黑了，他的影子映在水上也是一团乌黑，分辨不出五官。
魏武凑过来看了一眼：“呵，你别说，这倒影还挺吓人。”
水面上就那么一个孤影，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还以为是个人躺在水底下呢。
快走到豆腐脑店的时候，陈漠突然停下了。
“怎么不走了？”魏武奇怪地问。
陈漠抿了抿嘴：“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爸要是看见我这么晚还过来，肯定要训我。”
“那我一个人去了？”魏武探出脚尖。
陈漠拉住他：“你去帮我带一份，我回去吃。”
“用得着吗？”魏武不解，“你自己家的店，那还不是随时想吃就吃啊？”
“你知道什么！”陈漠不高兴地说，“我爸每天做好豆腐脑都是晚上了，我都已经回家了，天天豆腐脑都卖光，从来没剩的。”
魏武挑了挑眉：“搞不懂你，让你爸留一份就好了嘛，奇怪！”
“你就说帮不帮忙吧！”陈漠问。
“帮，一定帮，我先去了啊！”魏武兴奋得眉毛都飞了起来。
他都想好了，吃一份，打包两份，给陈漠一份，自己还有一份！
不远处的小店亮着洁白的灯光，在红砖的反射下又多出了几分暖意。
店里只有两张小桌子，一个收钱的柜台，里面坐着两个正在吃豆腐脑的顾客，看穿着打扮像是附近工地上的农民工。
“老板，来三份豆腐脑！”魏武大声地喊，“一份在这儿吃，两份带走！”
帘子一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着围裙出来了。
“好嘞，要什么口味的？”
陈群用围裙搓了搓手，递给他菜单。
魏武看了一遍：“店里的招牌豆腐脑是哪个啊？”
这单子上也没标出来啊。
“招牌豆腐脑？”陈群微微一笑，“那个不在菜单上。”
“哦，”魏武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太在意细节，“那给我来三份招牌的吧。”
“招牌豆腐脑二十块钱一份。”陈群看他是个学生，特意提醒了一遍价格。
这么贵！菜单上的普通豆腐脑才三块钱一份呢！
不过大老远来都来了，不吃招牌菜好像也不划算，魏武一咬牙：“六十是吧，来三份。”
“好嘞，”陈群正要往里走，忽然一顿，回身道，“招牌豆腐脑不外带。”
“还有这么奇怪的要求？”魏武诧异道。
“现做现卖，在这儿吃才新鲜，放久了就不好吃了，那不是砸招牌吗？”陈群笑道。
好像也是这个理儿，魏武心想。
不过新不新鲜的，他对美食的要求倒也没那么高，而且他答应了陈漠，总不能反悔吧。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魏武说：“那就上三份，我都在这儿吃。”
陈群眼神奇怪地看着他，倒是没拒绝。
魏武坐到了空着的小木桌旁，等着他上豆腐脑。
隔壁桌两个人吃完豆腐脑，一起离开了。
魏武四处张望，看到中间柜台上有一把用来打包的白色塑料袋，他悄悄过去拿了两个，揣进了裤兜。
几分钟后，陈群分两次端上了三碗小小的豆腐脑。
魏武拿过勺子，舀着吃了一口，果然很棒！
“好吃，真好吃，这豆腐脑简直绝了！”他赞不停口道。
“请慢用。”陈群笑了笑，听多了夸赞的他早已云淡风轻。
他放下豆腐脑，转身又进了帘子里。
魏武余光看到他一进去，立刻吸溜了两口豆腐脑，手脚麻利地打包了另外两份，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我吃完了，老板，钱给你放桌上了啊！”
他说完这句话，就飞快地跑了。
不远处，有个人在朝他招手。
“来了来了！”魏武提着两个塑料袋，跟只鸭子似的摇摇摆摆跑过去。
陈漠站在黑暗里，看见他过来也不知道走两步迎接。
魏武一边腹诽，一边向他走去。
“你都不知道搭把手，豆腐脑都快晃碎了，喏，这可是我偷偷带出来的，你——”
他提起一袋豆腐脑递过去，眼睛也终于看清了黑暗里的人，霎时哽住了。
“魏武，我在这儿！”更远一点的地方，陈漠从水泥墙后面走出来，小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