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多年前我看过女娲族的医典，依稀记得一些。”
范岚差点没吐血。
“我来。”计隗挤开荣茂，一手捏住范岚的脚腕，一手捏住范岚的膝盖。
“等一下，你现在是谁——”
“咔嚓！”
“啊——”范岚尖叫一声，然后，没了尾音。
计隗从背后抽出四张木板，夹住范岚的腿唰唰唰绑好。
荣茂：“伙头你手艺不错啊。”
“她的手需要敷药。”计隗说，“带回来的灵草中有一种可以帮助骨肉生长。”
荣茂：“我帮你。”
两人匆匆忙忙出了门。
屋里静了下来，只剩面无表情的容沐和满眼泪花的范岚。
疼死我了，计隗这货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她不会继色盲之后又变成瘸子吧？
“你……很疼吗？”容沐问。
“我可是土地奶奶，这种疼对于我来说，和蚊子叮一下差不多。”范岚忍着眼泪说。
容沐定定看着范岚，他的眼睛很黑，很清澈，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突然，他神色一动，欺身上前，拉长袖子，用袖口小心翼翼擦了擦范岚的眼角。
范岚：“你干嘛？”
容沐不发一眼，继续用袖口轻轻擦着范岚的脸。
范岚这才发现，她竟不知不觉开始流泪，大约是手和腿太疼，导致她其他的感觉都被弱化了。
范岚：“别跟伙头说。”
容沐低敛睫毛，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他会笑话我的。”
“嗯。”
“你能笑一下给我看看吗？”
容沐猝然收手，瞪着范岚。
范岚眼泪稀里哗啦流了下来。
“你笑一笑，我就不疼了。”
容沐定定看着范岚良久，他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突然，他抓起被子盖在了范岚的头上。
范岚：“……”
好嘛，这更不吉利了。
*
养伤的日子让范岚生不如死。
虽然她喜欢宅在家里，但绝对不是这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死”宅，没有电视手机没有零食，她还能咬牙忍一忍，但每天还要被计隗熬制的诡异药汁荼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不喝！”范岚说。
“必须喝。”计隗说。
“死也不喝！”
“死之前先喝药！”
范岚呲牙，计隗瞪眼，两人中间隔着一碗黏糊糊黑了吧唧的药糊糊，据说是计隗根据荣茂的秘制药方熬制的汤药，有生肌长骨的奇效，但范岚觉得，肯定是荣茂老眼昏花记错了药方，上次她喝了一口，差点没被送走。
计隗：“良、药、苦、口。”
范岚：“宁、死、不、屈！”
计隗咬牙，“你学学木哥！”
范岚：“……”
容沐端坐床边，抬手、捋袖，优雅万千端起一碗绿了吧唧黏糊糊的药汁，仿佛品茶般面不改色喝了个干干净净，还把空碗给范岚看了看。
范岚：“……”
这货是故意的！
计隗开始挽袖子，看样子打算第十八次给范岚灌药。
范岚两眼一闭，打算顽抗到底。
然后，她听到了容沐的声音，他说，“扶她起来。”
范岚豁然睁眼，就见容沐坐在床边，手里端着她的药碗，貌似……貌似要给她喂药。
不要！
计隗啧了一声，把范岚揪起来靠在了墙上。
容沐轻轻吹了吹药汁，把碗送到范岚嘴边。
范岚死死抿着嘴，半丝缝也不留。
容沐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容沐轻轻眨了眨睫毛。
范岚：“……”
艹，这货刚刚是在卖萌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出现了什么变化，容沐瞳光一闪，又眨了两下睫毛。
他果然是在卖萌！谁教他的？！
一秒、两秒……
范岚没坚持到第三秒，她张开了嘴，容沐轻轻松松把药喂了进去，眼尾以为不可见的幅度弯了弯。
范岚觉得脸有点热。
计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估计以后就是半身不遂了。”
“本姑娘年方二八，正值青春年华，请叫我少女！”范岚说。
容沐好像被什么东西呛到了，干咳一声。
计隗翻了个大白眼，端着碗走了。
计隗一走，范岚的表情管理立时崩塌，又是吐舌头又是吸凉气，“水水水！”
“荣茂说此药服用后半个时辰内不可饮水，”容沐从袖子里掏出一片绿叶，送到范岚嘴边，“这是楠茶叶，甜的。”
范岚吸溜一下把叶子吸进嘴里，整个人顿时舒坦了。
树叶的味道十分甘甜，类似现代的冰桔茶，还凉丝丝的，让人联想到晨光下的第一滴晨露——露——露……
范岚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容沐的手僵在她唇边，微微颤了一下，倏然收了回去。
他默默转身，扶着墙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