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萌不为所动,门上方格后的眼睛眨了眨。
“搞咩呀?小伙叽?”眼睛隔着门怒刷存在感,聒噪声不断,“你是不是不招呼我呀?你过来,我有一个小小个要求拜托下啦。”
顾萌靠在墙边歪着头,一手抚抚颈侧,眼神轻飘飘看向别的地方。
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门后的声音奇妙地混合了沙哑和浑厚两种特质,尾音总是拖着,怎么听怎么像歌神张学友。
但即便是歌神,也不足以吸引顾萌靠近。
眼睛在漆黑的长方形框里又眨了一下,突然一瞪,眼白部分陡然扩大。
“不理我?”跟着就骂人,“食屎啦你!”
“……”
门后其实就是张沙雕熊猫头表情包吧?
眼睛:“大佬叫你你就答!showmeyourrespect啦!”
顾萌终于看向他,不耐烦问了句:“咩事呀?”
被理会后,黑暗中的眼睛弯了起来,像是在笑。
大哥一看就是喜怒无常的人。
“小伙叽。”微微沙哑的声音放软了,带着点哄骗的味道,“你过来,帮我拾下东西。”
过道不宽,几步就能过去。
顾萌不胜其烦,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这人能隔着房门骂上一整晚。
还是用粤语骂。
顾萌走到囚室门前,问:“什么东西?”
“你看下面。”眼睛朝下方垂了一下,示意他道,“睇到那片叶子呀?”
顾萌低下头,果真在门缝边看到一片翠绿的常春藤叶子。
“你要这个?”他问。
“系啊系啊!”两只眼睛弯了起来,沙哑的声音也跟着愉悦,“没它我睡不好的。”
可能是个恋物癖。
顾萌弯腰拾起,转着叶子看两眼。
他见没什么奇特的,就从长方形框里将叶子投进去。
“可以了?”他跟那双眼睛对视,问,“可以睡觉了?”
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谢啦,你个扑街仔。”
顾萌:“……”
素质是真的差。
那双眼睛一直杵在方框后面,没有挪动的意思。
顾萌正奇怪还有什么事,背后响起潘彼得的声音:“哥,我好了,你在这儿干嘛呢?”
“有个犯人事多……”
顾萌下意识回头,只是刚转到一半,从对面厕所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我好了,你还在吗?我现在就出来了——”
伴随着的还有水流冲手的哗哗声。
“……”
顾萌强行打住,半侧着头,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妈的,什么鬼。
前方门上漆黑的方形框里,那双眼睛弯了弯,半是沙哑半是浑厚的声音唤了声:“小伙叽?”
背后,潘彼得的声音变得幽然,几乎就是贴着他耳边说话:“哥……你在干嘛呢?”
顾萌身形不动,微微侧目。
余光里瞥见一张惨绿的脸,那张脸上的眼睛翻白,没有瞳仁。
“哥,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惨绿脸继续用潘彼得的声音说话,弱弱的听着很委屈,“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顾萌维持姿势不变,轻咳一声,“你是不是绿巨人他亲戚?”
“……”
顾萌又补充:“还有轻微白内障?”
惨绿脸:“……”
顶上白炽灯迅速窜过强力电流。
撑不住地闪了两闪。
潘彼得上完厕所洗好手,甩甩手上的水珠,小跑着出去。
着急忙慌,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
“顾萌,我来……”他刚走到厕所门口,猛地扶住门框来了个急刹车。
结果没注意门口泼了一地的水,脚底一滑,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到地上。
屁股痛得像是裂成了两半,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紧紧咬住下唇,愣是没发出声音。
或者说,声音卡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来。
潘彼得惨白着脸,看到前方一个过道之隔的地方,站了两个人。
站在囚室门前半侧着脸的是顾萌,冷白的肤色被白炽灯照得有些森然。
一看状态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紧贴在顾萌背后的是个穿囚服的男人。
但潘彼得知道那绝对不是人。
有谁会后脑勺穿了一个洞并且汩汩流着血还能站得那么直!
有鬼……
是真的有鬼……
潘彼得吓哭了,哆哆嗦嗦咬着下唇,浑身一个劲儿地打摆,扶着门框撑不起身来。
他想去救顾萌,可现在就连吸两口厕所里的氨气都困难。
软得没屁点用。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前方囚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不一会儿,从黑暗里探出一条常春藤。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潘彼得看到常春藤顶上挂着一双人类的眼睛。
这诡异而超出认知的一幕差点把小少年吓昏古七。
“小伙叽,thankyou啦。”那根常春藤也不知从哪儿发出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