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某间客房的浴室内,阮楚水撑在洗手台前,脸上还在淋水,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站了有一刻钟之久。
直到胃里不断翻腾的血腥味和腐肉气息散去些,才呼出一口气,摘下毛巾擦擦脸,颓丧地走了出去。
他坐在床边,面朝窗外苍白的天空,渐渐攥紧了撑在床铺上的手。
看早上那四人的反应,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事迹败露了,连同他食人的事……
狠狠地锤了下床铺,阮楚水紧咬后牙槽,阴鸷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很确定,花汁和花粉在一起会触发同类相残的情况,即便明白吃掉王晓驰是自己无法选择的事,但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每时每刻都感到恶心,反胃。
血液的粘稠、手捧尸块所感受到的温热、还有咀嚼人肉时用牙齿撕扯不断的劲道,这些感受始终无法忘记,折磨着他的神经和良知。
他想知道,若是其他人遭遇了他的境况,是不是也会禁不住诱惑地蚕食同伴,但为什么……为什么顾萌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已经确保事情做到万无一失了,可为什么最终成为怪物的只有自己?为什么偏偏顾萌就能逃过一劫!
他受不了地弯下腰,双手揪住了头发,嫉恨得眼睛通红。
窗外,杉树林同时往一个方向轻轻晃动,在如同冰块的天空下,连成起起伏伏的墨绿色线条。
冷风兀自透过窗棂吹着,阮楚水调整了半天情绪,整整衣服站起来。
将碎发往脑后捋了一把,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丝毫狼狈情绪,挺胸看向窗外,装出一个笑容。
他没敢在房间里独自待太久,怕引起其他玩家的怀疑,便若无其事地打开房门走出去,却不想门边已经倚了一个人,也不知等了多久。
阮楚水不动声色地关上门,笑道:“顾萌?找我有事?刚刚怎么不敲门?”
顾萌偏头看他,感叹这人的厚脸皮程度,到现在了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放下支在身后墙上的脚,道:“打你前,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我哪里做错……”阮楚水愕然,似乎是回想了片刻,摇摇头,一脸忧郁地叹气,“还是被你发现了。”
顾萌面向他,一阵好笑:“你搞得动静这么大,很难不发现。”
“好吧,既然这样……”阮楚水神色逐渐转为痛苦,诚恳道,“是的,正如你想的那样,王晓驰确实是被我害死的,你可以骂我禽兽,可以说我没人性,但你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当时的我……”
“等等,等等。”顾萌越听越糊涂,不得不中途打断他,“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王晓驰的事。”
阮楚水茫然,道:“那你是……”
顾萌走近一步,一字一句道:“我问你,为什么陷害我?”
阮楚水讶然地看向他,脱口而出:“陷害你?”
“别装了。”顾萌一脸无趣的表情,甩甩手,活动腕关节,“昨晚我沾到了花汁,是你搞的鬼吧?还有薄晔身上的花粉,也是你设计拍到他手上的,你想让我吃了他,一来可以拉我下水,二来能够干掉薄晔,现在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花汁。”阮楚水皱眉,脸上染上了薄怒,“花粉?我昨天在花林里进进出出,难免会带些回来,如果不小心挨到薄晔身上了,给他造成了困扰,那是我的失误,我道歉,但花汁又是什么情况?”他回忆了一下,恍然道,“可能也是我经过花林时黏到身上的,但我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刚才你那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昨晚也产生了伤害别人的冲动?”
顾萌狐疑地盯着阮楚水,男人目光磊落,说话时一直注视他的眼睛,样子不像在说谎。
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知道花汁和花粉的作用吗?”
“它们还有作用?”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攻击王晓驰吗?”
阮楚水闭上眼揉揉眉心,似乎很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一定是饿到极限了,我从没那么饿过,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我真没想到,饥饿能把人逼到这种绝境。”
“……”
顾萌开始自我怀疑。
按照阮楚水的意思,无论花汁还是花粉,都是不小心蹭到他和薄晔身上的,虽然听起来充满了巧合,但小概率事件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而且,阮楚水根本不知道花汁和花粉遇上时会产生的反应,也就不存在陷害这一说法。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在餐厅提到人肉时,是真把我吓到了。”见顾萌陷入了沉思,阮楚水微微一笑,悄然松口气,继续道,“因为心虚,就逃开了。”
“不好意思,误会你了。”顾萌沉思片刻,道,“但王晓驰的事你最好让大家知道,算是对死者的一个交代。”
阮楚水面容一僵:“这要怎么解释?根本就……难以启齿。”
“实话实说,就像你刚才承认的那样,太饿了,控制不住吃了人。”
顾萌给出建议后,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阮楚水被戳中了痛处,暗自握紧双拳,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