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过去,初夏已至。陆云生的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他非要坚持上工。李玉竹见他坚持也没拦他,只是嘱咐他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了。
这次大病也给陆云生一个警醒,他确实不应该仗着年轻去拼命干活,毕竟他是家中的老大,他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媳妇该怎么办?弟弟妹妹该怎么办?为了长远打算,他也得悠着点儿。
况且,李玉竹这两个月来又是卖鱼又是卖菜的,家中的日子宽裕了许多,他也不像以前那样着急了。
进入七五年下半年,李玉竹明显感觉到政策宽松了许多,她知道按照轨迹,明年这场运动也差不多结束了。到时肯定会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恢复高考,社会秩序会陆续恢复正常。接着就是改革开放,到那时,她就可以放开手脚了。再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整天跟做贼似的。
不过,现在,李玉竹还是得小心再小心,生怕被人
抓住什么把柄。
尽管她如此谨慎,但陆家最近的变化还是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
尽管他们一家们都十分低调小心,但一家人的好气色是骗不了人的。特别是陆家的几个孩子,个子也长高了,也长胖了,气色越来越好。陆家什么情况,大家都清楚得很,这种反常的变化怎么能不引起大家的好奇和猜测?
他们从口风严的陆云生和李玉竹那里打探不出来什么,便试图从几个小的嘴里套话。
近日一来,陆云明、陆云平经常遇到以下问题:
“云明,你小子长胖了,你嫂子天天给你什么好吃的呀?”
陆云明打马虎眼:“啊,婶儿,这不是胖,这是肿好吧。我嫂子哪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吃,婶儿你家里有粮吗?借我们家几斤吧?”
问话的人:“…我家哪有余粮好借。”
陆天明穷追不舍:“真的没有吗?我看婶子也长胖
了,怎么可能没有?你是不想借吧?”
问话的人实在无语了,只好干笑着跟别人说话了。
有人向陆云平打探,陆云平没有二哥那么机灵和聪明,不过她会装傻,无论人家怎么问,她统统说不知道。一问三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哥嫂给什么我吃什么,多了多吃,少了少吃,让我干活就干活。”
问的人简直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次数一多也不得不歇火了。
两个大的一个太精,一个装傻,于是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小的身上。
谁知小的也不好惹,人家一问,两人就喊饿:“嫂子/婶子/大娘,你们这么关心我,是想给我吃的吗?我真的好饿,你能给我一个馒头吗?”
问的人一脸无奈:“…”
其实这两个小的都是陆云明一手教出来的,他嘱咐两人,不管是谁问,叫饿就对了。
这一家子油盐不进,无集结大小都嘴紧得很。有些人便知难而退了,索性不再打听了。但也有些人那叫
一个契而不舍,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们问不出来就玩跟踪,陆云生倒没啥可跟的,他身体恢复以后每天就是勤勤恳恳地上工挣工分,有点空闲,就在家做点家具编点东西卖了补贴家用。
不过,李玉竹却是十分可疑。
她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去很远的河边就是进山。
每次都背个背篓回来,看上去挺沉的,根本不像她所说的那样,里面装的都是柴草。
李玉竹很快也发现了自己被跟踪的事了。她心里暗骂这些人都闲得蛋疼,自己不好好过日子,总是喜欢盯着别人干什么?
李玉竹不动声色地甩开了这些人。 有的人好甩,换个路线换个时间点就行了。有的人只需猛然出现在他面前,云淡风轻地跟他打招呼,对方感到不好意思也会收敛些。但有些人就跟那狗皮膏药一样难缠,贴上去就撕不下来。
这里面最难缠的就数王癞子了。王癞子脸皮厚、胆子大、空闲多,又是个老光棍,再加上他对李玉竹这
个水灵媳妇又有别样的心思。因此就愈发肆无忌惮。李玉竹无论怎么换路线,过不了几天对方又跟上了。李玉竹因为这,连着几天都没让柱子来,生怕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告发他们。她捉到的鱼都养在大盆里,打来的猎物反正也不多,索性就炖着吃了。
如是几次之后,不但李玉竹受不了,陆云生和陆云明也受不了。两人打算给王癞子一些教训。
这事柱子也知道了,柱子却说道:“云生哥,云明,这事你们不能亲手做,要不然,王癞子更赖上你们家了。而且咱们家里孩子多,嫂子又年轻,万一对方要报复回来就麻烦了。”
陆云生问道:“柱子,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柱子神秘地笑道:“这事交给我吧,我认识的人多,保准他被人揍了都找不到人。”
为了洗脱陆云生的嫌疑,柱子还建议陆云明和陆云生一起去上工,这样,他们两个就有不在场的证据。计划实施的前一天晚上,柱子偷偷地住在陆家,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穿上李玉竹的衣裳,戴上草帽,围
着纱巾,背着个背篓就出了门。
柱子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身材又瘦又高,比李玉竹也高不了多少。再加上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