谆谆毫不掩饰语声中的不耐烦。
“你瞪我干什么……”黎望瞥了她一眼,微微抬起下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个替你死掉的男人是谁?”
黎谆谆看着他:“与你何干?”
“怎么无关?”黎望嗤了一声,“你是我父亲喜欢的女人,岂能和其他男人瓜葛纠缠?”
她唇畔扬了扬,倒是被黎望给说笑了。
“你看看我身上穿的是什么?”黎谆谆指着身上的嫁衣,似是不欲与黎望继续纠缠,没等他看清楚,伸手就将房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她将手中的符咒贴在门上,听着门口黎望恼怒的吼叫声,又顺手加了一道噤声符。
整个房间内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黎谆谆一人。
她脊背倚着房门,缓缓下滑,双臂抵在膝盖上,掌心托着两腮,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洇出流银般的月光。黎谆谆伸手摸了摸颈上细长的金链子,指腹一寸寸轻抚过链子上坠着的小狗。
26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谆谆,你不舒服吗?”
黎谆谆默了默,慢慢摇头。
“你是不是想南宫导了?”它轻声道,“若是如同你猜测的那样,黎不辞的魂魄就寄居在南宫导身上,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南宫导愤怒时,其中一只眼瞳便会化作红色。”黎谆谆嗓音极低,“若是激怒他,令他情绪彻底失控、崩溃,或许就能引出黎不辞的魂魄……”
明明她说话时语气未有起伏,26却感觉出了她的迟疑:“你担心黎不辞占据了他的身体后,南宫导的魂魄会消失?”
黎谆谆收回手臂,脸颊贴在膝盖上:“我不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不至于被黎不辞彻底侵占了身体……”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低不可闻。
便如同她话语间的不确定,黎谆谆也不知道这样做,南宫导的魂魄会不会消失。
与她取走张淮之的元神不同,张淮之本就是天道化身,是天道神识中的一缕魂魄。
纵使他被取了元神,结局也不外乎只有两种:要么便是他不能再修行,成了一个体弱的凡人;要么便是他身死道消,魂魄归位。
若是前者,黎谆谆会将张淮之交给她的一千极品灵石还给他,足以他带着张晓晓后半生衣食温饱,不愁吃喝。
若是后者,张淮之的魂魄归位,回到了天道身上,他也仍是好生生活着。
而南宫导……他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普通人,若是她复苏了上古魔种的黎不辞,那南宫导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可若是她不复苏黎不辞的魂魄,她便完不成让黎不辞原谅她的任务,黎不辞不亲口说出那一句“我原谅你了”,她便也永远回不去家。
纵使黎谆谆不能原谅南宫导曾经对她的伤害,她也未曾想过让他真的毙命。
便在这两端的纠结之中,黎谆谆不知不觉阖上眼眸,倚着房门便沉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疲惫,这一觉睡到了翌日晌午,直至房间内被暖阳灌满,她才慢悠悠醒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黎谆谆昨夜又做了有关黎不辞的梦。
她醒来后,恍惚了好一阵,视线慢慢扫过陌生的房间,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此刻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
直至黎谆谆缓过神来,她揉了揉眼,伸手扶着房门想要站起来。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但她昨夜便在房门内,盘坐在地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了一夜。以至于黎谆谆此时起身,两条腿好像失去了知觉,麻木中带着一抽一抽的疼痛。
黎谆谆缓了缓动作,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她起身起了一半,如今脚抽筋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痛苦极了。
也不知怎地,疼着疼着,她便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客栈里。南宫导在房间里沐浴,她在房间门口蹲着画符纸,等他洗完出来,她已是蹲到双脚发麻。
他将她抱到客栈里那扇窗下的美人榻上,蹲在她身前,抬起她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手指贴在她小腿膝盖后的委中穴上轻轻揉按着。
没按多久,她便觉得脚不疼了。
黎谆谆缓缓垂眸。
此时此刻,她倒是还真有点想他了。
她在原地静静缓和了许久,直至双脚缓过劲来,这才揭开门上的两道符咒,走出门去。
班十七和王徽音正在门口等她,见她走出来,王徽音颠颠跑过去:“谆谆,你要回天山去吗?”
虽然王徽音也是为了凑热闹,想要进宗门大比的比试现场去观看,才以不倦宗弟子的名义报了名。
可经历过这些事情后,她一开始想要进入鹿鸣山宗门的心思早就淡了。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声名和前途,她如今更想随心所欲些。
黎谆谆此时不同往日,但不管她是不倦宗里不知名的符修,还是天山新一任的掌门,王徽音都始终将她当做朋友。
“嗯。”黎谆谆应了声,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总要去整治整治天山内的蛀虫。”
说是这样说,但不论是名门正派还是魔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