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便已经打过至少不下一十场比试,魏离此时却才是刚刚开始上场。
如此想来,抽签看似需要靠运气,但魏离到底是运气好,还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了,便是显而易见了。
场地内的播报一直响了十遍,但魏离却迟迟不见人。直至身居高位之上,与内城两大家族家主,及五岳宗门的掌门坐在一起对弈品茶的鹿鸣山掌门有些耐不住了:“六百三十一号是谁?”
白衣弟子上前,翻开报名册看了一眼:“回掌门,六百三十一号是魏离师兄。”
鹿鸣山掌门自然知道六百三十一号是魏离,但他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倒让人察觉出他们在抽签时背地里动了手脚。
“魏离?”他皱起眉,手中捻着黑子下棋的动作一顿,“晌午前不还见他来过一趟。”
白衣弟子不敢接话,倒是身旁与鹿鸣山掌门正在对弈的花悲,举杯呷了一口茶:“莫不是知道他的对手是不倦宗的弟子,一时紧张,躲到哪里平复心情去了罢。”
原本就僵冷的气氛,在花悲这一句似笑非笑的打趣后,更是一下跌到了冰点。
花悲到底是天山掌门,还不至于情商低到“无意间”给人火上浇油的地步。
他便是在不加掩饰地有意激怒鹿鸣山掌门,原因无他——鹿鸣山掌门上午也说过这般风凉话。
花悲并不知情花危破了结界,只身跑到鹿鸣山的事情,更不知花危也报名了宗门大比。
而场地下的修士们在比试之时,他们五岳宗门的掌门则聚在一起下棋对弈,品茗茶道——即便他们很在意比试最终的结果,但为了维持表面上的高邈出尘,他们从始至终一眼未看过场地中比试的弟子们。
便仿佛这只是一场友好的切磋比试,并不涉及任何名利。
直至花危上台被人打得吐血,天山弟子前来传禀,花悲才知花危参加了宗门大比,还被一个不知名小门派里的剑修打得毁了容。
鹿鸣山掌门便是在那时,捋着胡子笑了一声:“往年倒是没听说过什么不倦宗,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能者辈出啊!”
话语间的明褒暗贬,不掩于色。
说什么能者辈出,分明是嘲讽花悲身为天山掌门,其子却连一个不入流小门派的剑修都打不过。不但打不过,还被剑气划得脸都毁了容,真真是好笑极了。
听着周旁几人附和着的笑颜,花悲被气得胸闷,却只能隐忍下来,如今倒是让他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鹿鸣山掌门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他眼下的肌肉微微抽搐,拿出一块通信用的玉简来:“魏离,你去了何处,到你上场了……”
玉简那侧却毫无动静,死寂般的沉默。
他又一连唤了两遍,玉简依旧是没有反应,鹿鸣山掌门冷着脸看向白衣弟子:“去找。”
话音未落,便听见花悲不咸不淡道:“现在再去找,怕是来不及了。我记得若是连续播报十五遍不上台,视为弃赛?”
在座的五岳掌门谁都清楚,鹿鸣山内的剑修,也就魏离一个人拿得出手。若不是有魏离撑着,这千年来鹿鸣山也不可能连续卫冕五岳六洲第一宗门之称。
若魏离弃赛,那今年的五岳六洲第一宗门怕是就与鹿鸣山无缘了。
众掌门心底各怀鬼胎,他们巴不得魏离失踪,面上却一个比一个虚伪做作,对着鹿鸣山掌门劝道:“莫急莫急,魏离没道理弃赛,想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住了,再等等看。”
鹿鸣山掌门无心再对弈,将黑子往棋奁里一扔,按在椅子把上的掌心微微收紧。
第十三遍播报响起,第十四遍播报响起。
“请抽到六百三十一号的剑修前往五号擂台准备。”
直至第十五遍播报声落,那五号擂台上依旧只有张淮之一人的身影。
“六百三十一号剑修弃赛,请抽到六百三十一号的剑修前往五号擂台准备。”
鹿鸣山掌门再也绷不住,倏而起身,大步离开了高台之上。
魏离去了哪里,那个孽畜竟然敢弃赛?!
此时同鹿鸣山掌门一样焦灼郁闷的人,还有黎谆谆。
她没想到这魏离胆子比米粒还小,她不过就是撞见了,随口打了个招呼,便将他吓到了弃赛逃跑。
魏离能在鹿鸣山立足,成为鹿鸣山掌门的左膀右臂,完全是倚仗他修仙上的天赋异禀,以及这上千年来,魏离在宗门大比上的出色表现。
当魏离选择保命弃赛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他在鹿鸣山的唯一价值。再加上他先前在君怀幻境中吐露出鹿鸣山掌门及三大家族犯下的罪证,他必定会被鹿鸣山掌门追杀。
但就算魏离不弃赛,就算他拿到了宗门大比的第一名。当鹿鸣山掌门发现黎谆谆还活着,又或是知晓了先前魏离欺骗过他,魏离一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两者相较,魏离最终选择了前者。
他在赌,赌君怀不会放过鹿鸣山掌门及三大家族,赌君怀可以复仇成功,颠覆整个鹿鸣山。
想必此时此刻,魏离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逃出鹿鸣山避难去了。
“谆谆,这下怎么办?”26忍不住问道,“魏离跑了,那张淮之跟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