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答他,“曾寓居邺城。”说罢就这么走了。
竟随口问一句就放弃了审讯,轻佻随意得不像是一军统率。
俘虏被推攘着往前走,扭头凝视那车马喧嚣中逆行而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大兄,为之奈何?”行走间,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背负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解开了麻索,握在手中。被称作“大兄”的俘虏目不斜视,轻声道,“静观其变。”
傍晚时分,曹军在靠近河谷的坡地安营扎寨,就地宿营休整。
看着摆在眼前干净的食物和水,七名俘虏面面相觑,给俘虏吃粟饭,他们这是得到了特殊待遇?
还是说曹军家底丰厚,粮草充沛到了可以肆意浪费的程度?
“大兄?”
“无需多疑。”那名不像俘虏的俘虏用饮水洗净了手,坦然取食敌营给的粟饭。
其他人顺着“大兄”示意的视线望过去,不远处席地坐着的是一群运粮民夫,他们碗中赫然也是金黄的粟饭。
几人小声议论起来,曹军的伙食果真比袁军好。冀州富饶,寻常之家都衣食无忧,他们在袁营待的时间不久,过的日子堪称忍辱负重。
“可见袁绍假仁假义,枉称仁德。”
“不见得。”
“大兄如何看?”
“袁曹互阻粮道,官渡数万士卒乏食,曹军断粮尤甚。听闻河南人心惶惶,常有百姓渡河叛逃之事。”
曹营未必宽仁,应当是军中主事的人怕民夫中途叛逃,好吃好喝伺候着,只希望顺利运粮到官渡前线。
“如今厚待士卒,非出自本心,仅仅为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当不得仁德之举。”
他话音刚落,营中就起了喧哗,很多人出了营帐看热闹,围观禁卫押着布衣短褐的民夫回营。
“亡卒。”这一看就是趁着巡逻的禁卫不备逃走又被抓回来的民夫。
甲士当着众人的面无情地宣读着军法,场面令围观者胆寒。那几名拼命磕头求饶的民夫还是人头落地,首级被挂上高高的竹竿——枭首示众。
“亡卒当斩。”亲眼见此,之前称赞曹军宽仁的俘虏不由唏嘘,“然此皆民夫,不知军法,为何不能饶其性命?”
“谬矣,军法如山,不容片刻松懈。”形容潦倒的青年叹道,“今日不施惩戒,明日举营皆逃,为之奈何?”
这一插曲过后,营中很快归于平静,然而新的军令传下,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水中,荡开重叠延展的波纹。
“已经驻营在此,何故又要迁营?”众人不解且不忿,驻营搭帐难道不耗费体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奉命毋问!”然而传令兵却不肯解释原因,颇不耐烦道,“军令如此,汝敢抗命?”
民夫敢怒不敢言,私下忍不住嘀咕,“……荀君未免……”未免说风就是雨,太一意孤行。
折腾着转移营地到一处高地,等到安顿好时已然夜色深沉。
暗夜无星,寂静中悄然落下了雨点,风吹树叶,簌簌作响。炬火被雨浇灭,铜盆里唯剩下黑炭。
听到沙沙雨声,俘虏帐中,青年从睡梦中醒来,掀开帷布,中军主帐的橘黄灯火熄灭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同伴一惊一乍晃醒,“大兄,真有人能预知风雨吉凶!曹营长吏岂非有鬼神之能?”
“与鬼神有甚干系?”身高甚高的青年望向帐外,大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不时有人顶着雨跑回来,民夫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瞟向中军主帐的眼神带着敬畏。
趁着无人看守,他冒雨走到高处眺望,一夜大雨过后,谷地里苍茫茫的浊水,昨日他们驻扎的营地原址早已淹没在水中。
要是没有转移营地,深夜涨水,不知要造成多少损失。
雨顺着他的鬓角向下流,冲刷脸上深浅不一的污迹,然而他恍若未觉。
遥遥望向中军主帐的位置,他想起昨日见到的那名姿容出众的年轻文吏,想起曹营众人对其的称呼,喃喃自语,“荀君,颍川荀氏?”
主帐内,淙淙水声,亲兵捧着承水盘,待荀忻盥洗罢,“主公昨日为何不解释迁营缘由?”
不仅不解释迁营的原因,还让士卒奉令毋问,这并不像自家主公平日里的作风。
“天有不测风云。”荀忻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几乎没人能准确预测天气。现代有各种先进设备,天气预报尚且常常不准,他凭经验积累得出的预测准确度就更低了。
“奉命而行即可,无需多问。”作为一军统帅他不必取信于人,他所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以及因神秘而带来的敬畏。
亲兵忙应诺,连称不敢。
“主公!”斥候疾步入帐,带来一地水迹,“大雨涨水,浮桥被敌所毁。”
“前路已断,是否绕路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久等
猜人环节,冀州人,长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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