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贼!”他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被人看破,忍着痛拔出佩刀想要拼个死活,然而走不出两步弩.箭又至。他来不及说话,口冒鲜血倒地,死不瞑目。
至死想不明白自己何处露馅。
剩余几人也逃之不及,被射成筛子,无一活口。
亲兵们上前补完刀,取下骑士的腰牌提给荀忻,“主公,是虎贲无误。”
士卒们也满头雾水,看那贼人刚才的表现,确实是叛贼无疑。可是大家在现场有目共睹,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荀侯是怎么看出的?
难道真的有人能肉眼辨出真伪,察人忠奸?
他们又不由庆幸荀忻严令军中弩.箭、佩刀不能离身。
即使是去修缮民舍,他们也近乎不知变通地全副武装。看似是累赘,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眨眼间失去主人的战马嘶声长鸣,甩动尾巴,在雪地里略显不安。
“许都必生变故,速遣人回营增兵。”
“诸君疾行,随我入城平乱!”荀忻快步往前走,拾起地上的马鞭,拉住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
剩下四匹马也更换了主人。
荀忻跃马扬鞭,带着几名亲兵当先而行,换道直往邻近的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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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黄门看着天子坐在原位久久地发呆,小心唤一声。
刘协回过神来,望向殿中的刻漏,浮箭所指,距离荀文若出殿已过了一个时辰。
“朕前日写予董承诏书,毁去罢。”刘协拂袖起身,“若有泄漏……轻重汝知。”说罢转身走向伏后的寝殿。
董承游说他的话言犹在耳,“陛下甘愿政由曹氏,为其牵线木偶?”
“……曹贼屯兵官渡,急于与袁绍决生死,内外忧患,无暇他顾,此为千古良机。”
“若趁此时夺得许都,外联袁绍,据曹操于许都之外,陛下再召徐州牧刘备、荆州牧刘表为拱卫,从此政还天子,不再受制于人。”
政还天子,不再受制于人。
刘协怎能不心动。
曹操外恭内倨,将虎贲等宿卫禁军替换为心腹亲兵,名为护卫,实为监视拘禁。
两年前议郎赵彦为他陈言时策,竟为曹操罗织罪名所杀。
刘协清楚自己的处境,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如今隐忍顺从,他韬光养晦等待着反抗的时机。
若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他怎会将希望寄托在同样狼子野心的董承身上?甚至应董承所求写下所谓衣带诏,给他奉诏讨贼的名头。
到此刻宫中仍风平浪静,刘协冷静下来,董承还是那个成事不足的酒囊饭袋,期盼他能成事显然是奢望。
小黄门称诺而去,心道天子终于放弃了董将军。
但凡皇帝下诏,如果不经过尚书台颁发,那必然要一式两份,一份留存在宫中存底。
毁掉宫中留存的这一份,董承手里的就成为实打实的矫诏。
矫诏本就是死罪。
年轻的小宦官打开箱匣,找出其中的一份帛书,置于灯上点燃,灰烬燃落在地。
他暗松一口气,天子安分不生事,他们这些人也能活得更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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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城中火起,四处混乱,董承与长水校尉种辑合兵一处,率众火烧宫门。
“只需攻入尚书台,大事成矣!”董承的声音里难捺心中激动,只要挟持尚书台,正式诏告天下,斥曹操为汉贼,从此曹操再难以司空自居。
反曹呼声一起,许都中朝廷旧臣、私通袁绍之人必然相应。
这时只要使尚书台调走城门守卫,再换上己方之人,许都就能彻底掌握在他手中。
到时他奉天子,联刘备,结袁绍,诸侯中当有他一席之地。
他为这一天筹划了太久,甚至派人精心模仿尚书令荀彧笔迹,私刻尚书令官印。
这种手段骗得过荀文若之弟,却难以仅凭公文指挥城门校尉——还是必须攻下尚书台,凭尚书印信调兵。
“董承意图谋反耶?”突然有人怒喝道。
长水校尉麾下的北军只见宫门两侧突然涌出虎贲军,玄甲刀戟,杀气凛凛。
董承一惊,勒马逡巡,他没有认出为首的将军,惊问,“尔乃何人?”
“狗辈欲知乃公姓名?”护军韩浩冷声一笑,率众冲阵,“九泉下再问鬼神。”
董承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无论在凉州还是关中,从没有无名之辈敢如此嚣张,“必斩此獠!”
两军在宫门前交战,虎贲以骑兵为前锋,步卒押后,从两翼夹攻董承所部。
董承此时为卫将军,董贵人不久前诊出有孕,他还即将升任车骑将军,开府视事。无论是作为卫将军还是车骑将军,他手上也剩下数百能充场面的仪仗兵。
他手上的主力是种辑所部。种辑作为北军五校之一的长水校尉,原本的部下和董承所部一样,在关中混战中损耗殆尽。
北军毕竟是隶属天子的中军,到许都后曹操为重整汉庭威仪,重新为北军、虎贲、羽林等禁卫军募兵。
但作为面子工程,新兵的战力就不在老曹的考虑范围。
而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