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过于看得起自己。
再看陈登那边,曹老板不知何时去了武将一席,而刘备亦不知何时接替了曹操,看情形他与陈登早就相识。
荀忻偏过头去问荀攸,“元龙为刘玄德故吏?”话问出口他已想起来,刘备之前是徐州牧,陈登当然为其故吏。
“不止故吏,据闻陶谦死后,陈广陵力主刘使君为徐州牧。”荀攸起身向侍从耳语,而后移席近来。
“交情颇深。”荀忻眼神微凝,刘备与陈登既是故吏,又有旧交,难怪历史上刘备叛曹重掌徐州,几乎没有遇到太大阻碍。
执箸替荀忻夹好菜,荀攸放下木箸,此时恰好侍从取过来汤勺。
荀忻接过汤勺,笑了笑低声道,“来此之前已食干饭,其实不饿,方才诳奉孝耳。”
话虽如此,干饭哪有正经饭菜香?荀某人的手诚实地拿起木勺,吃完这碗凉透了的饭菜。
……
曹操抵达下邳不久,吕布曾亲率骑兵来击。曹操与陈登分兵合围,以战车阻拦骑兵,配合强弩疾射,再步骑并进,大破吕军,甚至俘虏了吕布麾下大将成廉。
曹军乘胜追到下邳城下,吕布只得逃回城中坚守不出。
曹营主帐中,几位谋臣聚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拼凑着劝降书。
“将军当迷途知返……”郭嘉念念有词,手执一尺长的兔毫笔,笔走龙蛇。
“得写妻妾。”荀忻不忘提醒道,军医坐在他身侧,为他的伤手换药。
“……将军娇妻爱妾尚在,女郎未笄,岂不惜身,宁不哀哉。”写完这段,郭奉孝扔了笔,笔杆骨碌碌往右跑,墨迹在书案上印出一道长痕。
“未完。”荀攸翻看着许都送来的军报,提醒郭嘉不能烂尾,“愿赌服输。”
就在刚刚,郭奉孝输了一场博戏。
这时帐外响起革履声,曹操掀起帐门,带着典韦和许褚走了进来。
郭嘉眼神一亮,起身肃然揖道,“明公识览古今,学究天人,允文允武,固天所纵……”
曹操被突如其来的彩虹屁淹没,愣了愣哑然失笑,他听出来了其中关键,“奉孝欲孤属文?”
他想起来这回没带刀笔吏过来,文书尽由荀攸等人代拟,或许颇为劳心。一看那边荀公达还在看文书,曹操心里陡然而生一点自责——刀笔吏虽然吵闹,如今看来却必不可少。
郭嘉转身将案上的纸笔奉上,“明公当仁不让。”
曹操哈哈大笑,乐得胡子都在颤,只觉郭奉孝看他的眼神格外灼灼,饱含着劫后余生的期盼。
接过纸张一看,郭嘉已写好了大半,只差个结尾。老曹捧着纸走到书案后,提笔蘸了蘸墨,学着郭嘉的神态凛然道,“孤义不容辞。”
可惜这封劝降书最终没发挥效用。
曹营的使者将劝降书递交吕布,吕布把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环视堂中众人,“守城无望,不如早降曹公。”
陈宫坐在一侧,拧紧眉头,“曹操残暴不亚于董卓,破城即屠城。”
“昔日边让言语相忤,即举族被戮,将军袭夺兖州,与操数番为敌,仇恨累累。”
“将军若降,如俎上鱼肉,复望生耶?”陈宫冷然反问道,毫不掩饰他对曹操的厌恶。
“然围困于此……”吕布是并州边郡人,这一点体现在长相上很明显,他鼻骨较高,眼窝略深,神情忧郁时眼神似乎更加深邃。
他望向陈宫,“公台定有良策,然否?”
陈宫很乐意于看到吕布此时孤注一掷的信任,他起身揖道,“曹操欲得徐州,野心昭然若揭,四周诸如袁术之辈与将军唇亡齿寒,定不会坐视不理。”
“河内张杨与将军有旧,见将军有难亦不会袖手旁观。”
“将军遣使向此二人求援,坚守城内,待曹操军粮尽,必当退兵矣。”
这番话让吕布重新看到了希望,“谨从卿教。”
果然如陈宫所料,袁术接到求援后虽然免不了开一顿嘲讽,但最终还是起兵来援。
只是陈宫错算了一点——袁术此时日薄西山,实力大不如前,能拿出来的骑兵不过千余。在遭遇曹军拦截后,袁术全然不做挣扎地败逃回九江。
可怜吕布为求袁术援助,缚女于马背上,急于送女儿去九江与袁术联姻。
勇士一旦有了怯懦之心,再不复当年,温侯最终没能突围而出。连遭数败后,他唯有选择坚守不出,与曹军消耗。
再说河内张杨,他接到求援后当即出兵袭击兖州东郡,策应吕布。可曹军后方并非空虚,岂能由他横行?最终还是止步在东郡。
虽然败退两路援军,吕布龟缩不出,曹操除了围城亦无可奈何。
战局如此僵持下去的确对曹军不利,他们的粮草自颍川长途输送,耗得越久军粮损耗越严重。
粮草就是根基,在这个贫瘠的年代,没有哪个财大气粗的军阀有底气耗得起。
再加上曹军士卒如救火队员般东奔西走,连年征战导致士卒心生疲倦,长久的围城不战愈加消磨士气。
两方情况都不乐观,他们拼得便是哪一方能熬得更久。
曹军帐内,郭嘉揉了揉低头太久而僵痛的肩,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