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裘,走到帐门外时已经穿戴整齐。
“主公。”杨向的声音传来,荀忻转身看过去,依稀是杨向握刀跑着过来。“营中无故而惊,陈太守亲自前往平乱。”
荀忻皱紧眉头,营啸这种事故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发展成叛乱,陈登虽亲赴险境,他不能在这里坐等。
“掌灯点火,鸣金击鼓,号令曰坐。”黑暗中人们看不清主君面上的表情,只听得青年的声音低沉而稳,坚如磐石,“违令者立诛不赦。”
杨向带着十数名亲卫领命而去,数息后,中军帐中灯火亮起,仿佛与天上繁星遥相呼应,在黑夜中极为显眼。
鼓声沉稳厚重,铜钲声铿锵震耳,金鼓齐响,稳重的鼓点声仿佛有镇定人心的力量,慌乱的士卒们停下手中动作,遥望向中军大帐。
荀忻所带来的弩手们训练号令较严,听到金鼓声条件反射般坐下,众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宋至在帐门旁仰头看着墨蓝天幕上的繁星,“我等遵命行事,静候军令。”
恐慌能够传染,镇定从容亦能感染他人,众人一齐坐下,坐得久了甚至生出浓厚倦意。
陈登那一边,海贼收编时日尚短,不遵号令,他率部连杀数十人,这才止住乱军。
听着不疾不徐的鼓点,陈登扔了手中长刀,信步往回走,“今夜星天甚美。”
干枯的木柴在帐门前烧着,火苗渗入每一个缝隙,在风中翕动摇曳,噼啪作响。鼓声下,火堆旁,看似明亮的地方,危险更加不易察觉。
几双眼睛在暗处打量着火光处,目光落在了被亲兵守卫的青年文吏身上,他们三人交换过眼神,神色自然地从暗处走出,混入传令归来的士卒与卫士中。
是身死,是富贵,他们须放手一搏。
篝火虽亮,毕竟不是自然光,橘黄火光下虽能看清楚身边人的装束,不留心看却注意不到兵服细节差异。
“汝乃何人?”一名卫士厉声喝道,拔刀出鞘。
这一声惊得众人一怔,荀忻未及反应之时,一柄冰冷的金属贴近了他颈侧,真实地感受到一股寒气从脚底腾起,流窜入周身经络。
荀忻头皮发麻,他荀元衡再一次翻车了。
这一次竟然要被劫持做人质?
一只粗糙、冰冷而黏腻的手牢牢摁住他的肩颈,贴近他耳边的吼声震耳欲聋,“陈元龙在我手,谁敢妄动!”
荀忻:“……”隐隐察觉到劫匪在他衣服上擦了把手心的汗,他千般感想化成一句叹息。
亲兵们愣了愣,怒骂道,“贼子放肆,此为高阳亭侯荀君!”
“速速缴械投降,饶汝不死!”
“杨君!”众卫士按着刀投鼠忌器,望到骑马回来复命的杨向仿佛看到救星。
杨向在马上看到这异变,几乎是跌下马背,疾步跑过来,“主公!”
他神色难看地止住脚步,望着紧紧倚靠在一起的三名细作,死死盯着那柄匕首,“贼子敢劫执君侯!复望生耶?”
这时陈登也骑马从远处驰来,众人齐呼“明府”。细作虽然听不明白“高阳亭侯”是哪号人物,但陈登为广陵太守,人呼“明府”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荀忻清楚地察觉到劫持他的人握刀的手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陈登神色凝重,荀元衡若在他军中出事,他有何颜面见曹公?
“我乃淮浦陈登,如何能释荀君?”陈登冷然问道。
这时一直没动也没开口的人质说话了,“谢明府厚意,然军中有法,‘有持质者,军中并击,勿顾质’。”
“他人不知我军中法,杨君,汝岂不知?”荀忻看着杨向,徐徐道,“军有军法,岂能为一人而变易?”
当年张邈叛迎吕布,夏侯惇在濮阳被诈降的敌将所劫,夏侯惇部将韩浩不顾被劫作人质的长官,召兵攻击敌将,敌将无奈请降。
事后曹操听闻此事,嘉奖了韩浩,并定下“勿顾质”的军法。军法明令不用顾忌人质,从此再没发生劫质之事,没想到又一次在吕布这里旧事重演。
“主公!”杨向拱手拜倒在地,以礼抗命。
“召兵……”见人质居然悍不畏死,怕他再说什么,旁边的细作上前踹了一脚荀忻的小腿。
“贼子尔敢!”亲兵们怒而拔刀出鞘,恨不得择人而噬。
此人大概深谙此道,荀忻倒吸一口气,痛得骤然失声。
初春的寒风里,荀忻额上沁出细密冷汗。劫持他的人用那破锣般的嗓音道,“广陵纵我等离去,我即释君侯。”
陈宫命他们惊扰敌营时尽可能刺杀陈登,他们却暗中留了心思想要全身而退。劫持陈登为人质自然最好不过,换成这位不知名的亭侯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见陈登沉吟着,隐隐有动摇的意思,荀忻心中一凛,他好不容易树立的军纪绝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功亏一篑。
再者说,就算满足了劫匪的要求,这人未必肯履诺放了他。
回想起刚刚他被踢得向前一倾,差点撞上刀口时,劫匪似乎也被吓得双手颤抖,荀忻抿唇思忖,计上心头。
“为我废万世法,吾宁一死,何偷生欤?”火光下,青年突然平静道。
劫持他的细作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