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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帅之要(2 / 3)

他心中暗叹一口气,带着随从走上校阅台,一掀袍摆在案后坐下。

“杨君。”荀忻对杨向点头示意,“操练可始矣。”

杨向领命走上前,气凝丹田扬声喝道,“今日初练号令。”

“令行禁止,违令者斩!今日初练,以一什为队,有错乱者杖三十。”

校阅台上站着四名旗手,两侧各立大鼓,鼓旁有人手持金铎。

旗手向左右挥旗,千余士卒听号令分别往左右走。击鼓而进,低旗而慢走,鸣金而退,金鼓齐响而坐。

冬日里并不刺眼的太阳自东逐渐爬上人们头顶,简单的动作重复数百次,士卒们人人汗流浃背,在冷风里冒着白气。宋至望了眼高台,那位玄袍长吏坐在那里,仍未离开。

荀忻静静观望半晌,突然抬掌示意杨向,数息后金鼓齐响,卫士们喝令道,“坐!”

已训练出一点成效的士卒们一听此令,一屁股坐下,众人捶拍着酸痛的腰腿,哀嚎声连成一片。

刚相识一两天的士卒们见台上迟迟没有号令,按捺不住开始闲聊,闲谈声愈来愈热闹。

下一刻战鼓突兀地齐响了一声,宋至愣了愣,撑着地爬起来,一息后场上绝大部分人站立,而唯有数十人大概认为自己在后排,不容易被看到,仍偷懒坐在地上。

然而高台之上一览无余,杨向眯着眼按上佩刀,征询荀忻的处置,“主公?”

“诸君颇不畏死。”荀忻撑着书案站起,他正襟危坐许久,其实也有些腿麻。

卫士扬声重复他的话,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听到。

场上安静下来,宋至看着玄袍长吏缓缓往前走,神色不辨喜怒,“有错乱者杖三十。”

“诵军法。”荀忻停下脚步,对身旁的卫士下令道。

卫士们齐声应诺,由声音洪亮的数人齐声道,“军中之制,什伍相保。”

“一伍之中有犯禁者,全伍有罪。”

“一什之中有犯禁者,全什当诛。”

“什伍中若有人揭露罪者,众免于罪。”

“今日念尔等初至,此次违令者,暂由什长代受刑。”荀忻望一眼每个方阵队首的什长,新募的兵有一个好处,不会有爱挑事的老兵油子。

考虑到过几天就要远赴徐州,荀忻不想一次增加太多伤患。再者说,什长无故代为受过,故意犯禁的人日子不会好过。

宋至闻言赶紧望向自己身后的部属,眼见队尾几人低着头神色不对劲,他心道不妙。

扭回头来,披甲卫士果然走到了身边,宋至深深看了队尾那几人一眼,回头便见卫士神情不耐,只好忐忑地跟上卫士。

五名什长被押送到检阅台上,三十军杖一下不落,每一声破空的杖响,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什长的闷声痛呼。

离得远的人听得见行刑的报数声,每一声似乎敲在了众人心头,令人低头不敢抬眼仰望高台。

宋至趴在地上,臀背处皮开肉绽,冷风中额上汗珠滚落,他开始后悔,早知如此不该做这个什长。

此时只听年轻长吏的声音再次响起,“战阵之上,若不能令行禁止,敌未至,军自溃耳。”

“诸君果真不畏死?”他的声音听不出嘲讽,也听不出愤慨,仿佛只是在重复一个无关紧要的疑问。

“平日有一疏忽,来日两军对战,必因此而死。”

“荀忻率诸君离汝南,复望诸君人人得归。”

宋至偏头费力地去看那人,只窥见其晦暗的服色,不管此言是真是伪,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他想,他愿意为此人效命。

“有过当罚,有功需赏。”荀忻侧身向杨向道,“今日操练中,若有全伍、全什无差错,一齐赐甲。”

铠甲堪比保命符,是真正能在战场上保命的装备,没人不心动,众人对待操练的态度肉眼可见变得更为认真慎重。

傍晚时,慎县城外,近百骑兵自郊外驰来,荀忻在骑兵当中,奔马时耳边风声猎猎,马蹄声起起落落,但他却隐约另一种声响,很奇异,像是婴儿的哭声。

荀忻犹豫片刻,策马至道旁后勒马,身旁杨向不明所以,同样一勒马缰,马蹄跃起,战马一声嘶鸣,“主公,何事不妥?”

骑队一齐停下,他们刚才刻意忽略的婴儿哭声再次响起,清晰可闻,让人难以回避。

杨向知道主君是士族出身,对贫民风俗知之甚少,低声解释道,“主公勿惊,此为民人所弃之子。”

“弃子?”荀忻疑心自己听错了,“婴儿非器物,岂能随意抛弃?”他记得汉律抛弃婴儿犯法,这里是荒郊野外,特地扔到这里,是弃是杀?

他收了马鞭,翻身下马,循着哭声往道路一侧寻找,杨向跟上来,上前扒开枯枝落叶。枯枝之下,有一道挖了几寸深的坑,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身上裹着单薄的粗布,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满脸通红。

杨向将啼哭不止的婴儿抱起,他粗厚的手掌托着婴儿时动作格外轻柔,婴儿在他怀抱中逐渐止住哭,杨向掀开襁褓看一眼,笑道,“是女郎。”

荀忻脱下骑马时披着的羔裘,小心翼翼包住女婴,“手足健全,又无疾病,何故遭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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