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用勺吃了两口。
“当真不用延医?”沉默片刻,荀忻再次提起。
“此处虽然偏僻,遣人遍寻,未必寻不到良医。”
“旧疾而已。”郭嘉仍旧摇头,“无需为我忧心。”
他放下漆碗,对上了荀元衡欲言又止、凝重而担忧的眼神,莫名生出些许愧意,退步道,“嘉久病能自医,我书一方,劳君遣人市中代买。”
“好。”荀忻点头,不论如何这位总算肯吃药。
他想起一件事,“太医令华元化也曾嘱我为其购药,诸事杂扰,几近忘却。”
“想来免不了走一遭。”荀忻走到室内的箱匣旁,找出竹简与笔,亲自研墨,蘸好墨后将笔递到郭嘉手中
。
郭嘉饶有兴致看他动作,转移了注意力后头痛减轻许多,他接过笔终于有精力开玩笑,“我知元衡因何不娶妻矣。”
“为何?”荀忻漫不经心地追问,视线落在郭嘉手上,只等他写好药方。
郭嘉拿着竹简,提笔微顿,悬腕疾书片刻,慢悠悠道,“无它,信口而言罢。”
荀忻不由挑眉,直觉此人没想什么好事,正要接话,郭嘉的竹简已经递了过来。
“……”荀忻接过竹简,看了一眼,其上写着川芎、白芷等药名。
郭嘉又靠回了凭几上,揉了揉额头,见他审视竹简,问道,“元衡知医术?”
“?”荀忻震惊地怔住,敏感地察觉到了再添人设的风险。讲道理,学医不是朝夕之功,这是能随便立的人设吗?
如果原主有这个人设,他恐怕会选择当场剁手。
他一合竹简,否认道,“术业有专攻,忻于此道一窍不通。”
见郭嘉面有倦色,荀忻起身告辞,“途中颠簸难眠,今已至传舍,不扰奉孝休息。”
看着荀元衡落荒而逃,郭嘉苦笑不得,他不过一句玩笑,怎会吓成这样?
荀忻端走了还剩下小半豆腐羹的漆碗,走到门外不忘阖上木门。等候在走廊中的杨向迎上来,“主公。”
荀忻将漆碗交给随从,对杨向道,“杨君随我往市肆一行。”
“主公欲买何物?何必亲至,仆遣人去买。”杨向跟上主君的脚步,低声提议道。
“此事不容有误,为策万全,我当躬亲为之。”青年望着屋檐外的雨幕,远处景物朦胧模糊,耳畔唯余潇潇雨声。
如今他们身处异乡,入口的药物不能不谨慎。关乎性命之事,荀忻绝不敢放心交与他人之手,“此地风土人情,顺道可探察一二。”
第二日雨过天晴,荀忻清晨便带着随从数人,由啬夫张敬领路,前往庐江郡的市肆。
骑马抵达市门,便要下马而行,这里只是郡治,市肆的规模自然比不上雒阳与许都,市门高不过一丈,如同寻常人家的院门。市中没有如都城大市那般分区划道,摊位大多临时搭建,有的甚至直接摆摊在地,货物被铺陈在草席上,任人挑选。
身边不时走过推着独轮推车的商贩,酒肆与食肆此时还无人光顾,食架上悬挂着鱼肉,庖厨持刀在砧板上切菜,有人蹲在灶台下拿着吹火筒,鼓着腮帮子往灶台内吹火。
灶火“噗”一声熊熊燃起,铁釜中的水逐渐冒上水泡,热气腾腾,伴着商贩的吆喝声,扑面而来的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庐江虽然也位于淮水之南,但并不直属袁术麾下,没有受到过分盘剥,此地在乱世中还存着安居乐业的平静。
“此市不失繁华。”荀忻向随行在侧的啬夫道。
啬夫笑道,“君侯谬赞。”话是这么说,他神色间的自豪却难以掩饰。
“有劳张君领路,君仍有公务,可归矣。”杨向肃然拱手,对啬夫道。
啬夫一听这话愣了愣,拱手行揖礼,聪明人不会多问,他恭敬道,“下吏告退。”说罢牵着马退身离去。
不远处屹立着一座两层楼的旗亭,旗亭上悬挂着匾额,上书“市楼”,十分醒目。这种旗亭是市吏的官署,二楼悬着一面大鼓,开市和闭市前都要击鼓为令,因此旗亭又称“鼓楼”。
荀忻牵着马往前走,一直到了市南,终于停下脚步。眼前的这间列肆前头挂着一只葫芦,这即为药肆的标志。
葫芦古称“壶”,后世“悬壶济世”一词便是由此得来。
卖药的老翁一身短褐,头上戴着帻巾,他的驴车停在药肆旁。大概是刚过来不久,还在忙着喂驴,驴不时喷动鼻翼,嚼着主人从车中搬下来的草料。
“足下欲买药?”老翁拍着手上的残留的草料,大步向荀忻等人走来,“肆中常用药草不缺,市南市北,无一家有我齐全。”
荀忻应了一声“正是”,他来这里换了一身儒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他从袖中取出竹简,“医师已写药方。”
老翁了然,“照方抓药。”他忙摆手,“老鄙卑贱之人,有幸识得几味草药,岂通文墨?”
“在下冒昧。”荀忻于是展开竹简,照着药方一一念出,老翁接过荀忻身后随从拿过来的左伯纸,边感慨士族奢侈,一边应声包好了药。
“还有一药。”荀忻按照华佗的嘱托,描述他所要的山茄花。
老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