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出一个坑,黑灰全落进了雪坑里。
谁也没说话,小妖精们就这么沉默地烧完了纸,然后转身要走。
“哎?”梁树叶问,“你们不磕头吗?不是给咱爷爷奶奶烧的纸吗?”
“不是。”坨坨说,“是给一个,嗯,很好的人。”
“他多大岁数?”梁树叶不明白,什么样的人值得兜明他们翻过一座山专门到山脚下烧纸。
“很大很大。”兜明记得,灵隐好像有三百多岁。
“很大很大,那得磕头哇。”梁树叶转身,噗通一下跪进雪里,冲着后山的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沾了一脑袋雪。
等梁树叶站起身,兜明将他背在背上,赶在天黑之前到家。
在他们身后的雪地里冒出几个脑袋。
小鹿晃掉头上的雪,“小掌门来山上了呀。还多了一个人类。一定是坨坨大人说的,他们捡到的人类。”
“一定是那个人类。”猴子精肯定道。
小兔子们长得矮,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看不见,听了小鹿和猴子精的对话后连忙打听,“是个什么样的人类?长什么样?”
“和小丛大人的人形差不多高。”树枝上的小松鼠率先回答。
猴子精说,“头发不长,扎了个小辫。”
“兜明大人来干什么?”小兔子们又问。
小松鼠吱吱叫着回他们,“来烧纸。”
“烧纸?”小兔子们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后山烧纸。
见过许多世面的小麻雀告诉他们,“喳喳喳喳喳。”这是人类的习俗。过年要给死去的人上坟烧纸。
“他们来后山是给灵隐道长烧纸的吗?”猴子精立马就想到了最后走向后山的灵隐。
“应该是。”小兔子回答完本想望一下后山,可它们四周都是雪,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
“过年?”小鹿的注意力却被下麻雀嘴里的陌生词语吸引,“什么是过年。”
“喳喳喳喳喳。”这是人类的节日。以前灵隐总会在这天贴红纸。云灵观门上的红纸你们见过吗?
“我见过。”小松鼠敏捷地跳下树枝,落在小鹿背上,又一路攀爬到小鹿头顶。
小鹿说,“我也见过。可是那不是符咒吗?”
“喳喳喳喳喳。”不是符咒啊。所有的人类过年都会在门上贴红纸的,不过好像有些不贴。贴红纸是为了求福。
“云灵观分观贴了吗?”猴子精问小麻雀。
“喳喳喳喳喳。”贴了呀。
猴子精沉思片刻,觉得他们怎么也是山下有妖的妖,过个人类节日,弄点红纸来贴贴是可以的吧。
于是,初一深夜,山里的小动物们带着自己收藏的食物,浩浩荡荡地下山“求福”。
靠近云灵观分观,小妖精们便不敢喧哗。
猴子精单独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院门。
“笃笃。”
“笃笃。”
“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梁树叶被这声音惊醒。
睁开眼,屋子里一片黑暗。
他看向窗户,外面也是一片黑。
“笃笃。”
听着敲门声梁树叶有些害怕。不知道是谁会在夜里敲响他家的门。如果是秋生叔,一定早就喊人了。那到底是谁?
很快,敲门声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强制打断了似的。
然后,梁树叶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忐忑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着是不是要把西觉和兜明喊起来。若是遇见坏人,他们也不怕,兜明和西觉都很能打。
可是一想到坏人,梁树叶还是忍不住害怕。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他仍旧一动不敢动。这样睁着眼睛躺了半个晚上,梁树叶再也没听见有别的动静。他这才放下心来。
在梁树叶害怕的时候,小丛已经持着点燃的油灯走进杂物间。
应着小妖精们的要求,小丛用裁剩下的小红纸写了许多小福字。
可来求福的妖精们太多,家里剩余的红纸压根不够用。
“愁什么?”兜明走出屋子,揭掉门上大大的福字,“你看,这么大一张,裁一裁,还能裁出好多小的。”
小丛接过自家的福纸,沿着黑字将一旁空余的红纸全裁了下来。在他写福时,兜明带着坨坨已经把家里门上的红纸都揭了下来。
揭西屋门上的福字时,坨坨感受到屋内的梁树叶是醒着的。他咦了一声,施了个小法术,把梁树叶弄睡着。
每个妖怪都领了一个福字,而家里的福字也都缩小了一大圈。兜明领着坨坨,两个小妖怪把缩小的福字重新贴回门上。
黑色的大字在促狭的红纸上显得格外大,小丛看着很不习惯。
兜明站在东屋门前看一眼,福字还是那个福字,就是黑的多了红的少了。他打了哈欠叫小丛,“快睡觉吧。”
坨坨偷偷藏了一张写了福字的小红纸,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贴在手心里欣赏。字的美丑他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红纸哎,他坨坨最爱的大红色哎。别的小妖精都有自己的小福字,他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福。
东屋的油灯很快熄灭,堂屋里,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