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不得声音听着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
千重月通过这一点点与她产生联系的媒介,微妙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情绪。
“等下把地点发给我。”
想着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对酒水兴趣不大的千重月答应了这个邀约。
电话那头仇不得笑得格外爽朗,最终只轻轻说了句不见不散。
白又白见她把手机收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盆景都快剪烂了。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她平日里也有不少应酬,惯常都是带着白又白一起出席。
今天倒是为了个仇不得,将他给丢下。
“好的。”
咔嚓咔嚓两下,绿油油的盆景彻底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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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月本以为就仇不得这身份地位,要约的地方铁定是什么销金窟。
没想到两人最后居然在江边的大排档碰头。
一头被言左爱不释手各种抚摸的黑长直被吹炸开,千重月一边吐头发丝一边开了瓶啤酒往嘴里灌。
仇不得骑着辆小蓝车姗姗来迟,一口大白牙在夜里发着光。
一段时间不见她,整个人精神头看起来还好,只是身上伤口多了不少,肉眼可见得沧桑了不少。
“就一箱?你个小趴菜。”
仇不得坐下去就吨吨吨一口气干掉一瓶,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笑着吐槽两句。
“吃点花生米吧。”
千重月把下酒菜往她跟前推,意思不言而喻。
仇不得哈哈笑了起来,结果张口灌了不少晚风后硬生生打了个响亮的嗝。
“说吧,今天晚上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除了杀人放火,需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
千重月再度被头发糊了一脸后,操起桌上的筷子给自己来了个快速盘发。
十五岁起就留寸头到现在的仇不得看她这一顿操作,不禁摸了摸脑袋。
“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解风情,难为你男朋友还不离不弃跟着你。”
“我拿出最后的自由时光来陪着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千重月闻言顿了下,她话说得轻松,仔细抠起字眼来却有股说不出的凄凉味道。
将啤酒罐放下后,千重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准备杀大马猴了?”
这句话的直接程度是远超仇不得想象的,她已经习惯跟笑里藏刀的人来往,这冷不丁一下打得她措手不及。
仇不得笑容就那样凝固在脸上,一直以来潜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戳穿倒也不恼,就是有些无语。
“妈的你讲话一直都这样的吗?”
“所以你男朋友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你的啊?”
仇不得憋了半天没忍住刺千重月两句,最后悠悠叹了口气。
“幸好当初跟你合作了,你这要是背后捅我一刀,我不死也伤。”
“不装了不装了老娘摊牌了,还有最后一周时间。”
仇不得瘫在椅子上满脸破罐破摔,带着笑意的语气中尽量想要显现出自己的轻松。
可她面前坐着的是个人形外挂,所以掩藏在深处的那一份沉重也一并被发现。
“我有个可怜的妈,在国内被他玩疯之后还被带去德国,我最后在德国出生。”
“Bude是我在德国的名,妈的大马猴净给老娘乱取名,最后还借用这外国名取了个仇不得出来。”
“别问我妈在哪,早被他玩死了。”
多个男人和一个疯女人的画面永远留存在仇不得的脑海,这是她记事以来日日夜夜都要循环一遍的噩梦。
兴许忍辱负重想杀掉仇老大不是为了替那可怜妈报仇,更多是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
见仇不得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带过自己那操蛋的童年,千重月没有发表看法,也没安慰。
因为这千世界苦的人太多了,她也见过因血海深仇而发疯的恶人,可这手上沾了血,终究是要还的。
“下周将地点告诉我。”
“既然欠你人情,我就必须要还清。”
仇不得听到这话有点想笑,她很想要给千重月好好形容一下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濒死的那种绝望感。
可抬眸看见她那嚣张到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神情,顿时便哑了声。
“他妈的,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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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山路,废工厂。】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千重月收到了仇不得发来的消息。
一直未曾入眠的她起身速度很快,拿起车钥匙和提前弄到的枪出了门。
不料刚踏出大门,就看到蹲在门口的哼哈一将。
言左掏出袖珍小枪擦了一遍又一遍,言右坐在一边睡得呼噜声四起。
“......”
千重月默了。
“嗨大小姐,出门啊?带上我呗。”
言左踹了言右一脚,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言右迷迷糊糊扒了下言左的脚腕,揉着睡眼站起来直点头。
千重月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但心底也清楚,不把这两人带上绝对会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