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 谭盛礼邀请县令进屋说话,对付地痞无赖, 收监不是最好的法子,需引导他们向善,孝顺父母, 友爱邻里, 老吾老, 以及人之老。幼吾幼, 以及人之幼, 加以感化,老弱妇孺得以好好生活, 这才是百姓真正的父母官, 县令请教他具体怎么做。
望着外边偷偷打量老板娘的男子, 他道,“约以刑罚, 教以仁德, 久之必达。”
县令受教, “不知能否和本官细说。”
谭盛礼拱手,为他倒茶,慢慢说起来。
半个时辰后,县令深表佩服, 不愧是帝师后人,所看所见乃他所不及也,他道, “本官尽力而为。”
县令叫着衙役他们走了,顺便带走了那名男子,被束缚双手离开时,男子不如最初闹腾,安安静静地扫了眼白发苍苍的父母,沉默地被衙役推着往前走。
他娘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自幼最疼小儿,时间长了就无法无天,没少调.戏村里寡妇或年轻媳妇,有那碍于颜面的不好说,豁出脸面不要的又惹不起这家,因此,这家人甚是嚣张,名声恶臭,以致于现在都不肯有姑娘嫁给他,洪氏回村,亲戚好友嫌她父亲坐监,避之不及,从不与其往来,孤苦无依的,可不被男子盯上了?
县令与他男子爹娘道,“养儿不易,你能纵容他半辈子,可想过他下半辈子怎么自处啊,人活于世,不与人为善,到处树敌,他日遇到麻烦,邻里亲戚谁敢帮忙?”说着,他看向个子不及他腰高的小男孩,“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今日造的孽,难保他日不会双倍奉还,何苦呢?”
这话是谭盛礼教他说的,细细想想不无道理。
语毕,县令扬手,往前走了。留下男子爹娘愣在原地,身后还站着两人其他子女,闻言,俱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人散了,院子里清静下来,谭振业装马车准备离开了,洪氏站在边上,有话想说的模样,谭振业心里明了,“不用感激,父亲和县令大人知会过了,日后必不敢有人找你们麻烦。”
洪氏屈膝,“谢恩人搭救。”
“不用。”谭振业歪头,看向门边站着的小男孩,他手里抱着不知从哪儿找的木棍,紧紧抱着,谭振业道,“望儿,外边风大,扶你娘进屋吧。”
望儿抬脚跑出来,伸手扶洪氏起身,谭振业与他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把木棍放于床边,他日你外祖回来,看到这木棍定会高兴的。”
望儿不懂其含义,老老实实的点头,“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吗?”
“有缘会碰到的。”谭振业想起昨夜望儿的神色,他还想说点什么,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末了,只道,“望儿,和你娘好好在客栈里等你外祖。”
“好。”
离开客栈时已是午后了,走出去老远,乞儿撩起车帘回望,烟雾缭绕中,只模糊看得见客栈的影子,以及路旁站着的母子两,他问谭盛礼,“谭老爷和县令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话是真的,能不能做到我也没底。”
乞儿放下车帘,“谭老爷能做到的。”
教化百姓不是件容易的事,到府城后,他们住的以前那间客栈,客栈新请了个掌柜,看到谭盛礼,以为眼睛花了,揉了揉眼,“谭老爷,是你吗?”
他以前是街上的摊贩,看到过谭盛礼开导落榜的读书人,谭盛礼离开府城后,好多人摇头叹息,恨不能再看到那样高风亮节的人了,没想到时隔两年,他又看到了,他急急迎出门,见他身边跟着的少年和往回的不同,规规矩矩拱手作揖,“这位是小公子吧。”
据说谭家小公子因受人迫害,错过当年县试,后来再考,得了桐梓县案首。
谭振业拱手,掌柜欣喜若狂,忙去后院唤老板。
托谭盛礼的福,客栈已经是府城最有名的客栈了,尽管生意好,老板却不曾抬价,说名声因谭盛礼而起,不能败在他手里,老板非但没变得市侩,反而更谨言慎行了。
谭盛礼回舒乐府的消息传开,人们再次领着孩子慕名而来,谭振业日日出城砍柴,天气冷了,山里风大霜重,与他同行的还有好些少年和孩子,都是读书人打扮,谭振业绷着脸,神色晦暗,“你们为何跟着我?”
自昨日起,他身边就跟着人,腰间系着绳子,手里拿着刀,他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他速度快,劈断柴抱起走人,他们忙收起刀跟上,行径怪异,要不是看他们是读书人,谭振业只怕没这个耐心问。
“我们想成材,夫子说谭家几位公子能考上举人,靠的是勤奋,勤奋砍柴..”
谭振业:“......”
“哪个夫子与你们说的?砍柴就能考上举人的话,科举状元就该出身樵夫,你们有听说樵夫考上状元的吗?”谭振业放下柴,好以整暇的望着众人,众人面面相觑,诚实道,“闻所未闻。”
谭振业好笑,“所以啊,夫子骗你们的。要想中举,靠的是发愤图强,勤学苦读。”
丢下这话,谭振业往山里走,少年和孩子们愣了愣,随即又抬脚跟上,谭振业回眸,“在山里耗时学业就荒废了,你们父母不训斥你们吗?”
“父亲赞成夫子的话。”
谭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