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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步离轻轻应了一声。
他抬起头来,年轻的眼中有着一抹顾寒渊看不懂、乃至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
随着脚步声消失在阖起的隔音门之后,屋内陷入了彻彻底底的安静。
步离呆呆的看着床对面粉刷成色的墙壁,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好一会儿过去,他低头,轻轻抚摸自己微微凸起了一些的小腹:“宝宝,你是不是有些孤单……我陪你聊天,好吗?”
他没有用什么自称,因为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一个男人,不能说什么母亲,可要说父亲,他也难以开口,毕竟将来注定要分离,他便不敢……不敢去投注过多的感情。
——他害怕……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会无法割舍。
步离说着话,小心的躺下来,然后拉上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
四点半,沈漾穿着白大褂,腋下夹了两个病历本亲自过来查房。
他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见没动静,干脆直接伸手推开了。
房间里空荡而寂静,弥散着医院里驱不散的消毒水味儿,看不到半个人影。
“人呢,都跑哪去了?”沈漾几乎是瞬间皱起了眉头,嘴里斥责道,“简直不知轻重。”
他将病历本放在桌上,掏出手机打算给顾寒渊打电话,视线掠过床上雪白的薄被,突然又停了下来。
沈漾伸手,轻轻掀开被子:“……”
只见那个他以为不听医嘱私自跑出去的少年,正安安静静的平躺在床上,他一头柔软的黑发被被子蹭的凌乱,白皙干净的面庞上,染了层淡淡的绯红,额头有几颗汗珠滑落。
少年唇边喷洒出的呼吸有些重,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沈漾愣了一秒之后,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醒醒,小离,醒醒了!”
步离浑身一震,猛的睁开了双眼。
他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滥着湿润的血红。
沈漾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发烧,不由松了口气:“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步离听着他平和的声音,情绪不由渐渐平复下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沈医生。”
“嗯。”沈漾应了一声,说道,“下回别蒙着脑袋睡觉了,对身体不好,对孩子的发育也不好。”长这么瘦,蒙床上简直就像不存在似的,幸好自己没一屁.股坐上去。
步离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先前是怎么睡着的。
“嘿,回神了!”沈漾见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步离不防之下,吓的身子一震,立时清醒了大半。
沈漾见他稍微精神了些,于是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支签字笔,开始问步离上午到现在的情况,这些问题内容,详细到吃了多少东西,甚至上了几次厕所。
他问什么,步离就说什么,每一个问题都回答的认真而耐心,只是神情却始终有些恹恹的。
沈漾放下签字笔,将病历本压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眼神平和的看着步离的双眼:“小家伙有心事啊?”
步离摇了摇头,下意识否认道:“没,没有。”
沈漾突然板起脸来:“怎么,你要对医生隐瞒病情?”
步离静静看着他,眼底莫名。这怎么能算是隐瞒病情呢?
沈漾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语气严肃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是吧,孕妇要保持良好的心情状态,这样子胎儿才会健康,可你瞧瞧你现在这抑郁寡欢的样子。”
步离听他提到孩子,面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却无法不在意这个孩子。
沈漾趁机道:“到底什么事情,和我说说吧,咱现在好歹也是亲戚不是,说出来我不一定还能帮你呢。”
亲戚?步离落在被子里的手始终放在自己的腹部,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梦见孩子……”
步离说到这里,终究没说下去,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抓住沈漾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沈医生,您实话告诉我,孩子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我需要住在医院,还一住就这么久?”
沈漾一愣,半晌,却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不过是个梦而已,你这小子,没事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说孩子没事就没事,只要你肯乖乖听话,到时候保准你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崽子。”
他轻松的语气和那个爽朗的笑容,就像一道阳光打在步离乌云密布的心上,一瞬间驱走了那些,让人不安乃至恐惧的阴霾。
步离面色渐渐缓和下来。
沈漾见状,转而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顾寒渊他人呢?”
“顾先生回公司了……好像是,有些事情。”
步离知道沈漾和顾寒渊是表兄弟,看眼前这人对自己的事情都能如此上心,想必这兄弟俩感情也不会太差,但是沈漾时常对顾寒渊直呼其名,偶尔叫声表哥,八成都是含讽带刺的,倒也是对欢喜冤家了。
这不沈漾一听顾寒渊因为工作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