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蹄子摆在了她面前。
月魄道过谢,看女人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一向这样,不怎么说话,冷冷的。
那张脸更是将清冷和矜贵发挥到了极致,精致得不像话,十几年来都没变过。
月魄想到了什么,噔噔噔地冲上楼,拿了几个暖宝宝下来,想给裴夙言暖暖。
然而她一下楼,就看到带着墨镜的沈晚誓。
那只鬼坐在了裴夙言旁边,还温和地笑着给对方夹菜。
差点忘了,现在沈晚誓还和她们住在一起。
准确来说,她小学就搬来和她们住在一起了。
裴夙言并不是她的亲小姑,只是被她爷爷收做了干女儿。
而且沈晚誓对裴夙言好得不像话,也亲近得不像话,以前好几次她还亲眼撞见对方第二天早上从裴夙言房间里出来。
那时候她一度觉得沈晚誓追到了自己小妈,或者说和小妈在一起了。
只是后来被对方告白了,这种念头才暂时打消。
可现在看来,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啊!
说不定就是沈晚誓吸干了小妈的阳气,才导致小妈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
毕竟对方是只鬼!
想到这,月魄立刻低着头下去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了,她就不信沈晚誓可以在餐桌上给她表演掉眼珠。
她气势汹汹地坐到了沈晚誓相对的位置,也是离裴夙言最近的地方。
又木着脸和沈晚誓对视一眼,接着打开一片暖宝宝,递给裴夙言,笑道:“小妈,你手太冷了,暖一下。”
“这有什么用吗?”女人瞟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
月魄便微微站起身,又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将暖宝宝贴在了她手腕部位的衣袖上,道:“可以发热呀,不舒服再取下来。”
“嗯。”
“那我再给你贴几片。”
“嗯。”
月魄给女人的背上和腰上都贴上了,然而她们这边其乐融融一片,沈晚誓却忽然将筷子放下,并且朝裴夙言露出抹苦涩的笑,低声道:“小姑,阿魄要和我分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我不想和她分手……”
说完这句,女人垂下了头,苍白的脸颊上滑下了泪珠,让人合理怀疑她那墨镜之下是已经哭红了的双眼,简直我见犹怜。
但月魄知道,分明就是她眼睛上的瞳仁颜色晕染开了!
这女人,不,这只鬼。
她仿佛今天才彻底了解她,竟然还是只白莲花。
月魄有些恼,同时竟被她这苍白脆弱的样子惑到了一瞬,刚想说话,裴夙言已经开口了。
“等会儿来我房间一下,你们的事情我不管。”
月魄舒了口气,她就说,小妈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但是,沈晚誓等会儿要是去小妈房间……要吸她阳气怎么办?
她得想想办法……
她沉默了,边吃饭边想事情。
就在这时,腿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抱住了。
又有鬼!
她心尖发颤,但面上冷静至极,觉得总要面对的,于是不留痕迹地低头看一眼。
这一眼,便看到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还扎着两个啾啾,奶乎乎的很可爱,只是面色苍白,额头好大一个窟窿,鲜血不停地流淌下来,滴到了她的裤子上。
但仔细看去,她裤子上却又什么都没有。
月魄认得这个小女孩,所以此时她的心才会酸涩无比,如同被刀扎过。
她想起刚刚林阿姨朝她笑的样子,不说的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妮竟然已经死了。
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心都扑在了沈晚誓身上,对身边的人和事不闻不问。
小妮是林阿姨的孙女,上次来她们家,好像就是在半年多前……
那时候,她还抱着对方满屋子玩,给她买玩具。
那是个特别乖巧的女孩,喜欢姐姐姐姐地叫她。
月魄避开了目光,长睫垂下,遮掩住眼底的湿意。
鬼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因为她们也曾是这世界上某些人的亲人或爱人,是别人最重要的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阴阳相隔。
设身处地地想,上辈子小妈死后她也崩溃了,还有沈晚誓……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对方,对方似乎也恰巧看了过来,隔着墨镜,她仿佛能看到女人灼热的目光。
唇角微微撩起,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朝她笑着。
月魄的心跳漏了一拍,又垂下头,味同嚼蜡般吃着饭。
她只是在想着,沈晚誓又是因为什么变成鬼的呢?她一直都是鬼吗?
还有小妮,她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不去投胎,是不是因为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情,有什么执念?
月魄越想越多,竟还下意识尝试着伸手,假装不经意间搭到了小女孩放在她腿上的手上。
然后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触碰到鬼,还有触觉,那感觉和人手没什么不同,就是很凉,冰块一样的凉……
被她摸到的小妮茫然地抬起头看她。
她则连忙收手,装作什么也没干地继续埋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