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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告诉过她,少年有习武的底子,若不是断了双腿,看他骨骼体魄,应是天资不俗之辈。
偏偏可惜他断了腿,就算治好了,想要拾起之前的武功底子……也基本没那个可能了。
姜娆咬着嘴唇,难受的厉害,一时间都忘了怕他,心里只剩下了心疼。
她默默走过去想搀扶住他。
却被他陡然抬起的冰冷目光,吓得动作一停。
容渟听到她进来的声音。
侧眸看着她,他重重咳了两声,“你来做什么?”
姜娆眼底湿润,充满了爱怜的母性,她抬了抬手里的药包给他看,“我去医馆,为你拿了些药。”
容渟默不作声。
他的性子早就被吃人的深宫磨损得扭曲多疑,从出生以来见过的每一个人,笑的骂的,没一个是真心对他好的。
笑里藏刀的虚伪笑意,他见得多了,过分热络的示好对他来说,与欺辱冷落,并无太大区别。
不会有人真的对他这么好的。
他冷眼看着她脸上的关切,仿佛在看用蜜糖裹住的毒药。
可他竟是没来得及说出送客的话,就因为一阵灼伤的剧痛晕了过去。
……
醒来时,一双温热的手正将一块湿帕往他额头上敷,动作柔和。
身上那床单薄冷硬的被子,似乎被换成了一床新的,温暖厚实。
他眨了下眼睛,头顶传来了一声惊喜又轻柔的问句,“你醒了啊?”
姜娆手里拿着湿帕,惊喜地看着他。
他晕过去后,额头一直在出汗,眉头紧锁,不知是疼的,还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怕吓到他,她的声音软软的,“刚才你突然昏了过去,吓了我一跳。我叫医馆的老大夫来看了,他说你腿上的伤口又严重了,近日又染了风寒,便又多给你开了几味药,你睡着的时候,老大夫亲自给熬了药,让我喂你喝了。”
容渟抿唇,口中回荡着一股草药的甘苦味。
甚至连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甘苦味。
他这才看到自己的衣衫前襟上沾有一片药迹。
姜娆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从他衣衫前襟扫过,又迅速扫开,长睫垂下,“但我就喂你喝了……半碗。”
她的脸颊上升起了一道不太好意思的薄红,弱弱解释道:“是只能喂进去了半碗,其他的都洒了,洒到……你身上去了。”
容渟抬眸,直视着她,嗓音沙哑问道:“是你喂我喝的药?”
“嗯。”
姜娆倒想让丫鬟来喂,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丫鬟一靠近他,他晕着,居然还有意识掐人脖子……
换老大夫来也不行。
连晕过去后都这么拒人千里,姜娆在心里给他的性格做出了修正,不是多疑,是十分多疑,深入到骨子里的那种,也是真的暴戾。
可在她靠近的时候他却没什么动静,姜娆便自己来喂他了。
闭上眼睛的他没了眼里那股阴郁的戾气,又病弱又可怜,她只会感到心疼,不会害怕,在他睡着的时候,还忍不住用手描了描他好看的眉眼。
容渟低眸。
他的布衣颜色偏深,褐色的药打翻在上面,也不算明显。
反倒是她,铃兰色的袖口上浸了一片沉沉的褐色,很是突兀。
见他视线瞥来,姜娆下意识拢了拢袖子。
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姑娘大多看重仪容整洁,姜娆受她爱美的母亲影响,尤其注意自己的容貌与衣着,她知道怎样才是最美的——漂亮不止看脸,还要看仪容仪态,她的袖子上抹了灰的情况都少有,更何况像现在这样,一袖子黏黏湿湿的药味。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将袖子藏起来,却不知早就落在了容渟的眼里。
她明明可以拿着这点来邀功,强调她有多累。
但她没有。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得久了些,幽暗的,像森林深处寂静的潭水。
姜娆被他盯着看得浑身别扭,很快地转移了话题,“你现在醒了,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容渟移开眼,他坐起身来,想说话,却重重地咳嗽了一阵。
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剧烈。
姜娆顿时替他感到了揪心,递了杯温水让他饮下,“怎么还咳嗽得这么厉害?”
容渟虽然接过了她递来的那杯水,却在往唇边递前,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喝了。
看他现在愿意喝她给的水了,姜娆心里有种意外的惊喜。
她起身去提来了一个又一个小药包,摆在他面前。
她蹲在一旁,依次指着说道:“这是治疗风寒的药,这是治疗你的腿疾的,这一袋,要用热水煎了服用,这一袋,是外用药,要碾碎了涂在伤口上……”
她一样一样挨着嘱咐过去,事无巨细地说了好久,却没忍心告诉他,老大夫被请到这里后看着他的腿伤直摇头,说是药石罔医,治愈的希望已经不大了……
容渟哑着嗓子,问:“这些药,还有我身上的这床被子,总共是多少银两?”
姜娆稍稍一愣。
她又不想要他的钱,歪了歪脑袋,敷衍着想把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