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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朵白莲花(18)(1 / 2)

前皇帝不见了。

改朝换代远不像打仗那么简单, 傅辰桓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班子完善又靠谱, 还是脚不沾地地忙了一个多月,才好歹将天下收拾出个样子,腾出手来给新帝准备登基大典。

大典流程繁琐、人员冗杂,大小官员并新皇帝开始还热情洋溢,一派“这就是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的满满自豪,慢慢的就被礼仪官磨得没了脾气, 浑浑噩噩地跟着命令让跪跪让起起, 浑身上下就剩下山呼万岁的时候还能憋出点劲儿了。

这种情况下,恨不能连御膳房的厨子都给拉到典礼上发身铠甲撑场面,其他地方的警戒力量便不免松懈,于是等傅辰桓终于身着龙袍走完一整套流程, 整个人快要瘫倒在龙椅上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个让糟心的一天更糟心到无以复加的消息。

——并不是说当皇帝很糟心的意思。

前来报告的狱卒战战兢兢地跪在玉阶之下,刚举行完盛大典礼的金銮殿此刻空荡荡的,除了皇上只新封的陆国公站在上首, 外边儿明明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大殿里却分明透出一股子阴气,凉意顺着他的脊柱往上钻。这高大的汉子没憋住打了个哆嗦, 总感觉自己今天要完。

他自个儿也觉着匪夷所思的, 旧朝爪牙被他们清得干干净净, 那狗皇帝一个人被打得半死不活地锁在牢里,按理说连站起来怕是都费劲儿,这人怎么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总不能真是个精怪吧……

想起来那人精致靡丽到不似真人的眉眼, 狱卒不由感觉背上汗毛竖得更高了。

在场最不吃惊的大概就是陆阖了,他是知道夏挚的本事的,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却并未将这事告诉傅辰桓——也许是因为他为人处世心里自有自个儿的那一杆秤,就像当年无论如何要保下傅家的遗孤,就像觉得束手就擒的夏挚罪并不至死。

他莫名相信那天在牢里夏挚对他说的话,那人对当皇帝根本没有半分执念,甩脱了那壅赘的担子,他看起来倒反比过去更轻松些。

陆阖不着边际地想着这些事,却不知那副神情落到傅辰桓眼睛里,却不可避免地叫这年轻天子起了疑。

傅辰桓并不是怀疑他的陆大哥——当然不,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个以杀闻名的战神其实内中最是心软,当年陆阖救了自己多少是有父亲的一番师生情分在,而今……他又会不会因为那一点旧日君臣的情分放夏挚一马……

傅辰桓不敢往深了想。

他紧紧地攥着龙椅的把手,上面精美细致的浮雕深深陷入掌心里,新帝的眼里像是卷起了漫天黑色的波涛,陆阖若有所感地望过来,傅辰桓与他清淡中隐隐忧虑的目光对视,脑中片段一闪,不知怎的就想起来那许就未曾出现在他记忆中的前世。

那个无能而失败的自己,还有最后——远不如今生一帆风顺的疆场上,到处是残肢断臂沙尘漫天,银铠的将军相隔遥远的距离与自己对视,他被风沙迷了眼,看不清那人眼中的神色。

随即便心口一凉,他甚至还未感觉到疼痛,便倏然跌入无边黑暗,再一转醒,已是在幼时相府坚硬的木床上。

那时候,这个人的眼睛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仿佛只是碾死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一般吗?

傅辰桓甚至心疑那个“陆阖”有没有看清楚自己是谁,这些年无数次陆阖手把手教他武艺弓箭、甚至在夜里悄悄给他加盖上一层被子的时候,他就只能用这种想法安慰自己。

不论如何,陆阖对自己也总该是有同情的吧?也许那一箭不过是战场上随意的出手,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

可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其实根本站不住脚,威远将军例无虚发百步穿杨,傅辰桓见他闭着眼都能射下天边的飞鸟,实在很难说服自己他看不清百步以外的人脸。

那一箭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在经年累月中长出毒牙死死缠绕,即使知道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尽管知道把上一世的事放在今生的人身上并不公平,他也根本没法把那场景从心底深处拔除。

除非……

除非让这个人再没有任何能力背叛他。

上位的两个人各怀心思,金銮殿里的氛围凝重得好像要滴出水来一般,那狱卒独自跪在阶下,被空气中无声的风起云涌和自己的脑补吓得快要昏厥过去了。

最终还是陆阖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知道了,你先回去,记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是是,”狱卒忙不迭地砰砰磕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了一劫,“您放心,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察觉到皇上也想说话,却被陆国公一眼看了回去,瀑布般的冷汗开始从这个可怜的汉子额头上涌出来,他把头埋得低低的,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听到最后那声“去吧”的时候,简直如聆仙音。

幸好今日有将军在……狱卒从殿中完整地退出去的时候,整个人感觉自己快要虚脱,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谢了一番他们大将军。

不然哪怕能保住小命,约莫这罪也足够他半死不活。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两个人其实都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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