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才知道夏沁颜报考的是中传, 而且只填了这么一个志愿。
他盯着那张封面恢弘、瞧着精致又大方的通知书看了良久，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为什么？”他抿了抿唇，嗓音异常干涩。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京大？
他连京大旁边的房子都租好了, 有她喜欢的阳台, 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还有楼下开满的鲜花和绿植。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萧晟就觉得她一定会喜欢, 甚至为此多付了两倍的租金，就为了能让她尽早住进去。
可是现在, 这套房子还能等到它想等的主人吗？
萧晟有些茫然, “如果你确定要上中传，我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也报中传？”夏沁颜抬头，面色平静，“萧晟, 京大对你更好。”
那里有最优的资源，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人脉, 你的起点本就比别人高, 去了那里才是效果最大化。
“你不是想尽快创出一份事业为萧姨治病吗？在京大, 你可以更早成功。”
夏沁颜弯了弯唇,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中传能为我以后的事业提供更好的平台, 现在这样，对我们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需要为了和她在一起，就选择一个不合适的学校, 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未来的不负责。
“我可不希望以后有人说，是我毁了一个金融界的天才新星。”
萧晟闭眼，喉咙堵得难受。
因为猜到了他会跟着她改志愿，所以她瞒着他，误导他坚信她一定会报考京大，为此还去京大参加了复试。
真是难为她了。
萧晟讽刺一笑，“颜颜，你是自私。”
因为自私，所以不想背负别人的命运，哪怕他是心甘情愿如此，她也不想让自己将来落下一点埋怨。
不是为我做出的选择，那结果就不用我来承担了吧？
——这就是她的想法。
他以后发展的好，是她及时拨乱反正的功劳。
就算他发展得不好，那也与她无关，因为她已经为他做了最好的选择，是他自己没用。
简单直白且粗暴，根本不在意他怎么想。
“其实只要你告诉我，很想我上京大，不许我改志愿，即便我再不愿，也会听你的，可是你却选择了欺骗。”
萧晟面色发白，瞳孔却很黑，心情比听到萧雅芝的情况时还要沉重。
“因为你不信我。”
不信他会无条件听从她，也不信在他和她之间，他会永远将她的意志排在第一位。
夏沁颜不置可否，又低头看手机了，从萧晟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屏幕正处在聊天页面。
他的睫毛颤了颤，看着她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移动，不知道在跟对方聊什么，一条接一条，没有停顿。
“……你一定要报中传有他的原因吗？”
夏沁颜打字的手一顿，沉默了会才点了点头。
“他母亲是著名主持人，家族里有很多人在电视台工作，毕业弄份编制应该不难。”
即便是大学期间，也可以为她提供很多站到台前的机会。
有些人脉可不是靠钱就能结交的，尤其她想进的是国家台。
萧晟身体僵直，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
看啊，她不仅自私，还无情。
不该骗他的时候要骗她，然而在他宁愿她骗一骗他的时候，又不愿意说一句谎话了。
就那么大剌剌将她所想摊在他面前，告诉他她需要另一个男人。
可真任性啊。
“颜颜，你是吃定我不会离开你吗？”
萧晟面上一丝血色也无，心里疼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整个人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想怒吼，他想咆哮，他想抓着她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也是人啊，他也会疼、会吃醋、会不安，也会……
想要放弃。
可是最终他只是仰了仰头，将热意逼退，什么也没说，转身打开门。
“萧晟。”
身后夏沁颜唤他，轻轻的，像是那次在雨中一般低声轻唤：“萧晟。”
萧晟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直跳，就连呼吸都仿佛变成了折磨。
他背对着她，僵硬得如同一座不会动的雕塑，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他才慢慢松开手，缓缓朝前迈出一步。
房门敞开，夏日有些燥热的风吹袭进来，带走了屋里的丝丝凉意，也带走了那个清瘦卓越的身影。
“玩脱了？”金森忽然出现，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夏沁颜轻轻一笑，继续给对面回信息，“我后天到，依菱让我在她家住几天，然后跟她一起去学校。”
金森看了她好几眼，正准备离开，就听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传来，似错觉又似真实存在。
“会回来的。”
*
萧晟踏出房门，闷头往前走，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停下时，才发觉竟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