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没有搭理她。
刘氏神色一僵,她走后,她的两个女儿和楚二爷的独女楚嘉宝便也跟着出去,只不过楚嘉宝似乎对姜言意敌意颇大,走前还恨恨瞪了她一眼。
姜言意察觉到了,但没做声。
等房间里只剩祖孙二人,楚老夫人又忍不住泪水涟涟:“你娘糊涂啊,老大老二再挤兑她又如何,只要我还立着,楚家还能少了你们娘三的筷子不成,她这是何苦啊!”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她这是要我活活难过死啊!”
“外祖母,莫要再想这些了。”姜言意深吸一口气掩下心中那阵涩意,舀了一勺汤喂给楚老夫人:“您一直不吃东西怎么行,我和言归都还指望着您长命百岁。”
楚老夫人用绢帕掩了掩眼角拭泪:“吃,怎么不吃,我还得替她好好看着你们姐弟二人。我是想起那狠心的萍丫头这心口就跟刀子在割一样……”
姜言意连哄带骗,可算是让楚老夫人喝下了那碗羹汤,老人家一路舟车劳顿,早就疲乏不堪了,姜言意哄老人家睡着了才离开。
走出院子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大悲莫过于此。
路过原本给姜夫人准备的院子时,瞧见里面空荡荡的,姜言意心头有些重,却也只能感慨一句世事无常。
想起那个还未正式见面的弟弟,姜言意去了隔壁院子。
姜言归腿不能下地,他坐在床上,两眼空空望着前方,肤色是一种病弱的苍白,精致的眉眼间死气沉沉。
屋子里伺候的是从京城楚家跟过来的护卫,这一路上约莫是一直伺候姜言归的,如今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端茶倒水时发出的声音都极其微小。
姜言意进门时,护卫唤了声“表小姐”,就躬身退下了。
姜言意在床前的绣墩上坐下,看着躺在床上那个心如死灰的少年,心中颇不是滋味:“言归。”
姜言归眼珠这才动了动,他看过来,双目黑漆漆的,却半分神采没有:
“阿姐。”
姜言意握住了他的手:“我在。”
“我们没有娘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角滑落一道水痕,又快又急。
姜言意俯身抱住了这个半大少年:“别哭,娘一直都在的,她在天上。”
姜言归从怀里拿出一把银票,一双漆黑却无神的眼睛里不断滑落水泽:“这是娘用命去换回来的……”
那日跟着姜夫人去姜家的楚家护卫,只回来了一个,带回了这些银票。
逼近的禁军,铺天盖地的箭雨,那具被禁军架起的冰冷尸体,震天的杀吼,逐渐合上的城门……那天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数个晚上折磨他的噩梦。
姜言归痛苦闭上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他不是个废人就好了,这样母亲就不会为了钱发愁,不会折回姜府,不会死在禁军手上!
他喃喃道:“该死的人是我,我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该死的明明是我啊……”
他这副癫狂失神的样子看得姜言意又心疼又难过,狠心给了他一巴掌。
姜言归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姜言意道:“你给我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你死了有什么用?能把母亲换回来吗?还是能让害死母亲的人抵命?”
“阿姐,我好恨!好恨!”姜言归终于崩溃大哭起来,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陷进肉里却不觉得疼。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那样一个父亲!
那天回来的护卫说,他母亲本可以回来的,是被姜尚书拖住了!
他真的好恨呐!
姜言意看着他撕心裂肺大哭,她自己眼角沁出泪的时候,她抬手抹去,望了望天道:“恨就得更加好好活着啊,你把自己弄得越不堪,那些想毁掉你的人就越高兴。活着,该报的仇才有机会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知,就是她今日这话,让眼前的少年在将来用尽诡计,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
离开楚家新宅后,姜言意没有急着回店里。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她在白茫茫的天地里漫无目的走着。
路过一户关紧店门的人家檐下的时候,她突然不想走了,就在人家店门口的台阶处坐下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望着
漫天飞雪出神。
“你想冻病么?”
姜言意不知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被人一把拉起来裹进一个温暖怀抱的时候,闻到熟悉的皂角味,她突然鼻头发酸,不知怎么就落下来泪。
封朔感觉到她肩膀在颤抖,他轻抚她后背,沉默片刻后道:“对不起。”
他一收到消息,就知大事不妙,从西州大营赶了过来。
他的人若是当时部署更严密一些,没有只让楚家的护卫在近处看守马车,或许姜夫人就没有机会离开马车。
面对他的道歉,姜言意摇头,眼泪却没停下来。
这些眼泪里,有多少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情绪,又有多少是属于她的悲伤,她分不清。
只是听到楚老夫人和大舅说的那些话,她似乎能明白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