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了许久。
“那灯登空到底是何缘由?”明承帝冷着脸问道。
火光满天,今日登空是灯,明日登空还不知是什么东西,而背后操作之人到底是何目,能操作如此登天之物,到底意欲何为。
“这,臣初见那物也有肝胆俱裂之感。”工部尚书站了出来道,“故而派人前去追逐,那灯虽是登极高,却也有坠落下来,臣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不过是一些纸糊之物,应是灯笼一类物件。”
“若是灯笼,怎能随意登空?”明承帝皱着眉道,“放灯之人到底是谁?”
“臣不明其中缘由,却是寻觅到了放灯之人为谁,正是护国公世子林肃。”工部尚书道。
若是旁人,明承帝自不会缓和颜色,可是偏偏与西南之地有关,他面色变得若有所思:“召人上殿。”
皇帝要见人,人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要快马加鞭赶来,林肃晨起被通知进宫时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奇怪,这个时代还没有孔明灯升空理论,一切不可思议之事都会与鬼神之事扯上关系,这位皇帝若不在此事上想点儿招式才是奇怪。
林肃上殿徐徐而行,周围皆是大臣,他却有几分闲庭信步之感,能操作那等神物,大臣们看他神色颇有些复杂忌惮。
林肃到了近前撩起衣袍跪下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他虽跪在下方,可明承帝当真觉得这人未曾将他放在眼中,他无畏君之心,又有鬼神之力,若是不除,他夜夜寝食难安:“林肃,你可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
“臣斗胆猜测是为了昨日放灯之事,”林肃拱手道,“上元灯节臣见猎心起,想要与民同乐,便让人制作了许多灯放到空中一同欣赏,此物在西南城中并不纳罕,只是京中少见,想来陛下有此一问。”
揣度君心是臣下放在私底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事情,他此话一出,殿上更是安静。
明承帝看着他道:“西南城中常见?西南城便是如此行装神弄鬼之道?”
“陛下误会,此物是军中拿来通报敌情之物,若有灯登空,数十里之外都能看见,很是省事,故而才有西南战事大捷,乃上天恩赐之物,上天赐战事顺利,百姓和乐,陛下不可如此误会此物。”林肃说道。
他这话将明承帝话堵极死,若是恶东西,明承帝自有理由发难,可是竟是用于军中:“此物既是用于军中,你怎可随意拿出,岂非泄露军中之物?”
“正是此理,世子殿下实在有些任性妄为。”一位大臣附和道。
“既是统帅军队,目无军纪可是大忌讳,若是人人都如世子一般,这西南之地可就乱了。”还有大臣附和道。
君在上,一些心思大臣还是揣度得到,陛下想要对付西南之心不是一日两日了,有时候顺应君心可比忠言逆耳要讨人欢心多。
“陛下,此物乃是在下所创,不归军中,是用于军事还是与民同乐,不过都是它用途。”林肃说道。
“荒谬,既是用于军中,便是军私之物,如此明目张胆放出,若是被那些不臣之人窃取,岂非乱我萧国国政。”明承帝申饬道,“林肃,你不但不知罪,还敢如此巧言令色,实在令朕寒心,令边关将士寒心!如此泄露军机,朕不能不罚你,来人!”
“陛下,敢问昨夜灯可有人知晓其中机关?”林肃看向了工部尚书,“尚书大人见多识广,可知道其中关窍?”
工部尚书拱手道:“世子殿下那灯设计巧妙,在下未曾看出其中关窍,但若潜心钻研,也不是不能察觉其中之妙。”
“便是尚书大人察觉了也无妨,因为那灯不过是军中淘汰之物,在下已然找到了其他通知消息方式,远在百里之外也能够瞬间收到消息,那才是如今西南军中所用之物。”他语气之中毫无畏惧,但正是这种轻描淡写,让坐在高位上明承帝沉了呼吸。
林肃说虽是军中通知消息之物,但也是在说若他敢轻举妄动,西南大军攻入城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在威胁,可如此明目张胆威胁,却让明承帝忌惮颇深。
“比此物更快,不知世子殿下所说是何物?”工部尚书起了好奇之心。
明承帝同样问道:“世子所说是何物,竟是能百里外传递消息,此等物件,朕倒是从未见过。”
“陛下,此乃军中机密,贸然泄露,岂非耽误国政大事。”林肃抬头看向了他。
非他傲慢,而是一旦弱势,这皇帝就有可能步步紧逼,他曾经关押皇帝都不上十指之数,这个时代人畏惧他,他却无甚畏惧之意。
也正是因为这份毫无畏惧,让明承帝有如坐针毡之感,拿他话堵他话:“世子倒是保守秘密之人。”
“多谢陛下夸赞。”林肃拱手谢道,“敢问陛下,臣可还有罪?”
“世子爱国护家,自是无罪,是朕误解了,世子可会见怪?”明承帝笑着问道。
“陛下既是认错,臣下又岂能揪着不放。”林肃询问道,“朝堂之事在于议政,臣既无过错,也无议政之责,不知可否告退?”
他这话实在无半分客气,高座之上一时无话,大臣们皆是低着头,如今高冷季节也有人额头冒汗,却不敢去擦拭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