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妈妈不见了。村子里的小孩子见平常护着他的女人不再出来。立刻大着胆子拿泥巴和石头丢他。
“没人要的小孩。没有爸爸没有妈妈。”
“听说他爸爸是怪物。他妈妈不敢让人知道,抱着他来到我们村庄。庄长怜悯他们,允许在村子的边缘搭个房子。可我不想和怪物的小孩住在一个村子啊。”
“我也不想。”
“我也不想。”
“怪物的小孩就快点滚出村庄。”
七岁的小酒吞,头顶高高束着头发。他很瘦,石块丢在身上就是丢在骨头上,发出砰的响声,立刻砸出一块淤青。但是他一点都不理会,只是咬住牙,弯着腰翻着院子里的盆盆罐罐。
“在哪呢?到底藏到哪了?”
他额头鼓着青筋,不断流着汗水喃喃自语,“快出来啊,黄泉国的人走了。妈妈你快出来啊。”
见到他身上糊了很多泥巴,额头也被石块砸得流血,却只是癫狂地翻着院子。村里的小孩们都惊呆了。
“他疯了吧?”
“她是怪物吗?我们都丢了一筐石头了,他感觉不到疼吗?”
“所以说他是疯子嘛。他妈妈也是怪胎,天天对着伊吹山双手合十嘟嘟囔囔。我妈妈说他妈妈是被男人遗弃的女人。”
“啊!他看过来了。”
酒吞投向熊孩子们的眼神,由之前的漠不关心,变成现在的阴森森。他呲着牙,“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让我们说我们就要说吗?”熊孩子看着酒吞阴鸷的表情,尽管腿有点哆嗦,嘴还是很硬。
“他刚才,眼睛是不是变成红色的了?”一个孩子问。
“红色的吗?我没有看清。”
“管他红的绿的,我们这么多人,还害怕他一个人么?一瞬间就能干掉他了。对吧?”
剩下的人发出了有些心虚的赞同声。
“哦哦。”“是,是这样的。”“当然啦,对吧?”“嗯嗯……”
“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们。”酒吞扯扯嘴角,“往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以为我很弱小吗?既然管束我的人不在了。我也无所谓忍让了。”
“啊——”
几米外的露天粪坑里落进去一个熊孩子。
“你敢碰我?我爸是庄长。啊——”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你等着,”剩下的孩子面露惊恐往后退着,“我们回去找大人来收拾你。”
酒吞懒洋洋地笑笑懒得理会,转身走进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他双手插.进头发里蹲下来,表情痛苦,“在哪呢,到底我被放到哪了?”
他不在乎会不会被赶出村庄,他只在乎自己的妈妈被他藏哪了。
没过多久,他被去粪坑捡走自家小孩的庄长勒令滚出村庄。他仔细地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因为他担心那里面很可能有他的妈妈。
妖怪的妖生很漫长,从孩童时期长成少年需要的时间比人类多好几倍。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多地方。
也被很多人或妖欺负过。每一次,他都用力打回去。就这样,时间久了战绩多了,他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妖,占据了大江山。
但是,还是很孤独啊。
漫长的岁月里,他品尝了太多的苦涩。茨木那家伙只知道向他索取温暖。那么他要抱着谁,才能感受到温暖啊。
酒吞停下脚步,低垂的目光停顿在捧着衣物的一双手上。
“给你的,不能拒绝哦。总是这样敞着衣襟露着胳膊,会冷的。”
他抬起眼,微翘的桃花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穿着红色的和服,笑眼璀璨,就像冬日里的一捧火焰那样温暖。
他的眸光轻轻地动了一下,伸手乖巧地接过衣服抱在怀里。
“很暖和吧?”少女笑着问。
“很暖和。”
这样说着,他睁开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
梦里的那个少女坐在门边的小泥炉旁温酒。她垂着眸,睫毛轻轻蓊动。齐刘海,左右鬓角垂下两条小辫子,乌黑的长发用红色发绳松松地系着。很温柔,也很可爱。
周围的矮桌、屏风、摆设也是他熟悉的模样。很整洁,也很温馨。火盆里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响声。
原来他到家了。
目光再移到她的旁边,一个少年映入眼帘。他穿着白色的狩衣,盘腿坐着,正在眺望庭院。脸上永远带着闲适的笑容。真是令人讨厌的存在啊。
他轻轻动了一下,衣服碰到身下的褥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醒来了?”梨子听到声音扭过头笑着说,“还不错嘛,只睡了半天。”
“半天?”酒吞皱着眉坐起来,感觉脑袋里似乎有点断片。
“我记得……我记得我被八岐大蛇穿过了胸口。然后眼前就漆黑一片。我不是死了吗?”他低头去摸自己的身体,原本应该穿透的地方,现在却是平整的皮肤。
“漆黑一片是我把你收了回去,小黑屋就是黑的嘛。”梨子脸上的笑意很盛,“多亏了晴明大人,要不是他拿到了八岐大蛇的水晶片,你就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