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得只剩一个馒头大,黑黄黑黄的,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大得惊人。
小秋芳愣愣的看她,随即有点紧张和害羞,“阿姨。”
以前那种超于常人的成熟和机灵都没了,剩下的是一个寻常的会害羞的三岁小姑娘。卫孟喜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就没了,付红娟她们没说错,这孩子真就是掉魂了。
因为做开颅手术,头发剃光了,两个月也才长出来短短一茬,像个男娃娃一样。
她笑了笑,“哎,出院就好,回来好好养养,明年就能上幼儿园啦,好点没?”
小秋芳摸了摸自己脑袋,眼神里很是迷茫,“奶奶说,要谢谢阿姨,是阿姨救了我。”
卫孟喜笑笑,也不知道说啥,转而问:“你奶奶在家吗?”
“嗯呐,在给我做鞋子呢。”
卫孟喜看苏奶奶不在,就直奔窝棚区而去。刘桂花和孙兰香带着煤嫂们正在卤肉,卤水是她提前配制好的,再不用沾手,倒是轻松很多。
隔壁的张家院里,有个腰弓背驼的老太太正在洗衣服,不仅有孩子衣服,还有不少都是大人的,敢情李秀珍和张毅还让老太太帮他们洗衣服?
俩成年人,脸可真够大的!
“张大娘,忙呢正?”
张大娘看了看墙角,又看看她,这个小媳妇她记得,以前就住隔壁,两年前来的时候偶然见面也就是打声招呼,几乎没正经说过一句话的交情……今儿咋大家都来找她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孟喜进了院子才发现,苏奶奶居然也在,她自己坐在墙脚的阴影里,卫孟喜在门口还真看不见她。
苏奶奶显然不想中断她们的聊天,急忙道:“老大姐你还没说呢,你家前头那儿媳妇叫啥名字。”
“我也不知道叫啥,只记得是外地口音,都去了六年了,也是个苦命人呐……”
苏奶奶的眼圈立马就红了,卫孟喜赶紧接茬,“大娘您家这俩孙子长得好,他们妈妈肯定也是个顶漂亮的女同志吧?”
张大娘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确实是很好看,我啊也就是现在跟你们说说,那时候我才刚捡到她的时候,我都不敢信她居然是那么漂亮个小姑娘,那时候也就十四五岁吧……”
卫孟喜捕捉到关键词——“捡到”。
张大娘眼神不好,看不出苏奶奶已经哭了,回忆的闸门被打开,继续道:“那是1971年冬天,我跟着生产队去公社交任务猪,回来路上我实在是饿得没力气,跟不上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一个小土堆后面,看见有个人躺着不会动,我还以为是冻死了,大着胆子试了试,居然还活着……我看是个姑娘就背回家去了,要是男娃我可不敢要,光养家里那俩都养不活咯。”
人人都说生男娃好,可男娃吃得多啊,那年月她一寡妇拉扯两个半大小子,媳妇儿都娶不上,要是再养个饭量大的,那不是傻嘛。
“幸好这姑娘吃得少,她说自己也不记得名字了,只记得自家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院里有三……”
“三棵大枣树。”
“诶你咋知道呢?”张大娘看向苏奶奶,“狗蛋那小子,肯定是他给你说的,小时候老听他妈念叨,他一直闹着要去姥姥家,去看三棵大枣树。”
卫孟喜心一沉,这怕是真让她猜对了。
“后来,她在我们家干活勤快,还识字,跟老二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又左一声‘妈’右一声‘娘’的叫我,我心里实在是喜欢她,就寻思不如让她跟老二凑一对儿……”
卫孟喜和苏奶奶紧紧盯着张大娘的神色,她嘴角露出一抹怀念、幸福、欣慰的笑容,她们心里似乎又好受那么一点点。
“我悄悄问她乐不乐意,要是不乐意就安心给我当闺女,以后给她准备份嫁妆,要乐意,就等她十八岁给他们办酒,谁知道她红着脸说要一辈子留在咱们家,哪儿也不去的,我这心里啊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我知道她应该是好人家的闺女,也帮她找过爹娘,还去公社找武装专干报备过,就怕她爹娘找不着人着急,但我等啊等一直没消息,估摸着她是被人拐走以后跳车跑路,头磕在石头上,记不清事了,不然早找回家了。”
卫孟喜心里戚戚,不是苏奶奶不找她,她那几年正在牛棚里自身难保,差点就撑不住了,全靠一口气吊着啊。
果然,苏奶奶肩膀抖动,眼泪扑簌扑簌的掉,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
张大娘坚信她是被拐的,因为这么好的姑娘不可能爹娘不管,如果是已经记事了,那应该也是试图逃跑过的,也不知道受过多少罪,反正张大娘现在是每想一次就要落一次泪。
忘记自己名字,忘记父母,也忘了自己从哪儿来,走丢的时候才十岁,十四岁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期间门那四年,她经历了什么?
忘掉十四岁以前的经历,这算幸还是不幸?卫孟喜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至少,事实真如张大娘所说的话,她那几年在张家是幸福过的。
被好心人救下,还收留了,认识了有共同语言的大哥哥张毅,还能情投意合,懵懂无知之下十六岁就在一起,虽然后来张毅被招工到煤矿,但至少她期待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