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宸稳稳背着阿勒江,一步步走上石阶。
黎夏走在前面,率先跳出床榻,却抬手让墨司宸等一下。
她撕下一条床边的帐幔,小心地系在阿勒江的双眼上,轻声解释:“您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日光,不能直接出去,眼睛会受伤的。”
阿勒江对女儿自是百依百顺,“好,我都听你的。”
直到三人回到地面上,黎夏才看清阿勒江的情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墨司宸将阿勒江扶到床边坐下,走到黎夏面前,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叔叔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阿勒江和他身高相仿,可他将人背起来的时候却觉得轻飘飘的,仿佛只
有一把骨头。
还有他身上隐约传来的淡淡的腥味,那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缺医少药,伤口反复发炎腐烂才有的味道。
黎夏双手冰凉,眉眼间更是笼了一层毫不掩饰的杀意。
“好好的一个人被关在地下二十年,没疯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绪,走到阿勒江面前,“我来给您检查身体。”
手刚要搭上阿勒江的腕脉,他却蓦地一躲。
黎夏愣住了,“怎么了?”
阿勒江双目被覆,露出的大半张脸苍白而清隽,他唇边浮起一抹恻然,不自在的道:“王宫里有大夫,还是请他们来,方便
一些。”
黎夏强,压下的火气又蹿了上来,忍不住脱口而出:“我是你女儿,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语气有些重,刚说完就后悔了,自责地咬住嘴唇。
阿勒江也没想到他的话会让黎夏反应这么大。
这是他和晚黛的孩子,他没能亲眼看到她出生,没能看着她长大,但他依旧将她视作自己的掌上明珠,又怎么舍得对她说重话?
全靠血脉维系的父女情分摇摇欲坠,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而凝滞。
这时墨司宸开口,打破了这份冷寂。
“夏夏,叔叔是怕你见了他身上的伤会难过。”
墨司宸站在二人中间,充当润,滑剂的作用。
眼看黎夏的神情缓和下来,他又对阿勒江道:“夏夏的医术很好,您这么多年来受了不少罪,就让她检查一下,开个调理的方子吧,这也是她对您的一份心意。”
阿勒江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把手腕伸出来。
黎夏的指尖搭在他枯瘦的腕上,宽大的袖口下隐约可见几道鞭痕。
她忍住鼻酸,定了定神,认真给他把脉后,连开了好几道针对不同症状的药方。
被囚禁二十年,时不时还要被施以各种酷刑折磨,几乎掏空了阿勒江的身体,亏损严重。
他能活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
阿勒江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抓住黎夏的手,语
气恳切:“你母亲她……她还好吗?”
黎夏顿了顿,压下喉头艰涩,缓缓开口:“你先养好身体,不然就你现在这副模样,我是不会让你见她的。”
阿勒江连连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他身上还有许多外伤,这一次阿勒江说什么也不肯让女儿看见,他不想吓到她。
墨司宸主动请缨,要给阿勒江清理伤口。
黎夏便退出房间,去给阿勒江熬药。
她刚一出门,阿勒江瞬间变了态度。
哪怕蒙着双眼,墨司宸也能感觉到未来岳父对他的审视。
他心中破天荒地生出几分紧张,手上动作越发小心起来,慢慢褪下阿勒江的衣袍。